被雨水沁透的地面上生出了一个个小坑洼,行路便有些不便。
洛云澜尽量避开存水处,免得弄湿鞋袜。
她止步在青石台阶前,望着面前高大显赫的镇国公府门庭,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疏离感提醒着她。
她已经很久未曾踏足过这个家了。
而在此前的十年,她虽住在这,却从未将这里看做过,是她的家。
洛云澜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如临大敌般径自向台阶踏去。
此时镇国公洛弘已经在前厅等候她多时了。
久未谋面的父亲,见到女儿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不是问候,而是生冷的质问。
“沈节说,你要与他和离?”
秋雨寒凉,即便撑了伞过来,可肩膀和后背还是在路上被雨水淋湿。
冷风趁机而入,这一路上,洛云澜被吹了个刺骨。
可身为父亲的洛弘丝毫没有注意到冷得隐隐颤抖的女儿,只顾问着他想知道的事。
洛云澜早已猜到是沈节告了状,她大方承认:“是,我是要和沈节和离。”
洛弘绷着脸,怒意明显,“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胡闹什么?”
洛云澜咬唇替自己争辩:“我没胡闹!”
她就知道父亲是偏袒沈节的。
果然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
“不过您要认为我是在胡闹,您就这么认为吧,反正我也改变不了您的想法。”
洛云澜性子倔,又是个有主意的,一句句顶着洛弘,不肯服软。
洛弘了解女儿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你强,她比你还强,要想解决问题,绝对不能硬着来,要柔和下来,顺毛捋。
他憋了一腔怒气,只得压低嗓子,转为劝说。
“云澜,你看你伤了身不能生育,单这一条就已犯了七出,沈节顾念夫妻情分,没休妻只是娶平妻,已是重情重义之人,你该知足,为妻要有容人之量。”
“再说你和离后去哪?欢儿和若儿你不管了吗?你舍得让她们两个那么小就没有娘?父亲这么说也是为你好,替你考虑,婚姻不是儿戏,不能说结便结,说离便离。”
“趁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快回家,以后莫要再提和离了。”
洛弘语调虽缓和,可句句都在向着沈节说话,洛云澜憋屈的眼皮直跳。
她与沈节成婚三年,她替沈节纳了三房妾室,她怎就没有容人之量了?
再说无所出这事,成婚三年她生产两次,怎么算无所出?
只是这生男生女,又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伤身不能再孕,也是因生产所至,所有人都叫她理解沈节,可谁又会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考虑,理解她的处境?
洛弘见她没说话,觉得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她是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