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合力将吴邪从半粘稠的温养液中捞出来,小心翼翼的踩着符阵中的空档,轻手脚地把他放好。林朝阳用棉布裹了裹他的身子,将液体擦净,好让江迎春安仪器。白英把桌上的药带过来,等江迎春一个一个把贴片贴到吴邪身上,上上下下都收拾好了,便把怀里抱着的瓶瓶罐罐塞给他。又跑一趟捡了些葡萄糖液,分成三份分给三人。
“现在,我给你们说一下具体的做法和步骤,你们一定要听好。因为有些步骤是不可逆的,哪怕只要一步错了,就全完了。”
三个人围坐在吴邪身边,林朝阳手边放着两个木盒,一个是招魂翎,另一个是引魂签。白英手里的是锁魂咒,江迎春拿着融魂水。他说的郑重无比,连经历过无数场大型手术的江迎春也难得紧张的手心出汗,白英更是频频绞着手指。
“招魂翎用来招魂,然后我会用引魂签将招来的三魂七魄一根根引到吴邪的身体里。我每引进去一根,英儿就要将锁魂咒点燃,而你,要在锁魂咒燃烧完之前将你手里的融魂水给吴邪灌进去。这个时间点你自己把握,但绝对不能早白英点燃符纸,或者晚于锁魂咒烧成灰。”
林朝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又道:“我之所以将这两个步骤交给你们,是因为相比于外面那些和吴邪关系紧密的人,你们和吴邪熟悉却不亲近,是以能在这么大的事面前能够冷静而不冷血。这些步骤虽然看似简单,但我们三个人的衔接与配合尤为重要。每一个点都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去分辨,需要迅速的反应去执行,这场战役一旦开始,在结束之前就无法停止。我相信我们有足够细心和耐力,只要在接下里的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时间里坚持下去,我们就能成功。”
他做了个深呼吸,最后一次问两人:“都调整好了吗?”
江迎春和白英齐齐又重重的点头。
“好。那咱们开始吧。”
虽然看似白英的工作最简单,只要一个打火机,一张纸就好。但实际上她才是最耗心费神的那一个。作为中间的衔接步骤,她要卡的,是林朝阳把魂引进吴邪身体直至完全进去的那一瞬间,不能早,也不能晚。相比于只有招魂引魂和有短暂时间反应的江迎春来说,无疑需要更加细心和迅速的反应。
江迎春因为职业的关系,那些医疗仪器还需要兼顾,所以无法和白英互换。好在她和林朝阳夫妻多年,默契度很好。又因为养蛊比一般女子更敏锐,所以负担起来也不算吃力。
林朝阳将手边的两个盒子摆到腿上,一一打开。真正的招魂翎是灰黑渐变的那一根,因为里面的残魂被清除,所以显得又黑又亮。羽杆和尾端的铃铛上面的都镌刻着符文,不过只有用放大镜才能看的清楚。林朝阳缓缓将它拿起来,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捏着铃铛。待到举到自己眼前的高度的时候,他慢慢松开手固定铃铛的手,由水平拿置的状态改为垂直,在三个人六只眼睛的一眨不眨的盯视下,轻轻抖动了一下。
叮铃——
太过寂静的环境衬托的铃音更加清脆,即使声音有些小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三个人除了林朝阳的手皆一动不动,吊着呼吸放得缓之又缓。
林朝阳没有停下,他在间隔了两三秒之后,再次转动手腕,又抖了一下。
第二声“叮铃”。
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在同样的间隔同样的节奏控制之下,林朝阳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一直在以相差不多力道不断摇着铃铛,屋子渐次响起来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这种方法显然相当耗费体力精力,他每晃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下。江迎春开始还有些耐心,后来便焦虑地一直咽口水,一直静不心来,咕咚咕咚的简直是破坏气氛的能手,白英都要憋不住放松精神了。
招魂本就是把吴邪的四散在各处的魂与魄都集中到这一个地方来,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三个人坐的脊背僵硬,林朝阳的铃铛断断续续知道摇到不知第多少下的时候,一直沉寂着没反应的蛊虫终于有一只开始躁动了,在白英背后的位置,不断挠着玻璃杯壁。三个人同时一愣,林朝阳立马回神继续摇铃铛,眼神却朝她身后瞟了瞟。
白英迅速向后看了下,随即狂喜地对其余两人点点头:来了!
招来的这一缕不知是魂还是魄,由于还没进入到符阵之内,所以没人看得到。魂魄用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上画的符阵除了帮助他们暂时围困住召引来的魂魄之外,同时也能起到一些点染现行的作用,能帮助他们更好的将其融入吴邪的身体。
林朝阳动作不停,眼神紧紧凝着颤动的小铃铛。约莫又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封闭的屋子里突然莫名吹来了一阵冷风,三个人头顶上的吊顶明明灭灭地晃了晃,倒真像一些电视里经常演出来的招鬼情形。三人丝毫不惧,瞪着眼睛看见符阵中央渐渐升腾起一抹接近透明的淡白色的气体,从白英身后极其缓慢地向林朝阳手里的招魂翎挪动攀附,同一时间还有好几只蛊虫顺序闹腾起来,半晌之后也都朝着林朝阳的方向点滴汇集。
最开始的那一缕绕着招魂翎的羽翎由上而下旋转着缠绕了一圈,有灵性一样在外围围着铃铛磨蹭了一下。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亲近的味道,没有过多停留便钻进了铃心之中。其余的魂与魄也都纷纷效仿,有犹豫有试探,不过都颤巍巍地先后钻了进去。像拿到陌生人给的糖的孩子一样,想吃又不敢吃,最后还是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