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很谁?
是恨一把火烧了他全家的长老之子?
是恨帮他手刃仇人却又推他掉入深渊的主上?
是恨见死不救,操纵一切的天道?
还是恨那个自甘堕落的自己?
他不知道。
仇千邑盯着幸的下颔,狼纹面具挡不住坚挺的面部轮廓。这段路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可幸背着仇千邑却走得十分平稳。
像四处漂泊的飞鸟找到停靠的大树,难得的,仇千邑感觉到了安稳。他突然想抛弃一切,就这么靠在幸身上,由着他背着走过一道又一道的坡路。初见时及腰的小孩,现在已经可以背着他行走山野了,还真是时光飞逝。
仇千邑扶上幸的脸颊,掌心上有着冰冷的面具和温热的皮肉,面具的边缘挤压着手心的纹路,硌得慌。
他将他的面具取了下来,久不见光的皮肤白皙光滑,鼻梁处还有一道可笑的分界线。
幸的脚步停住,他疑惑地看着仇千邑,脸上的肤色略有不同,像一头吻部花白的黑狼。
仇千邑没忍住,戳了下幸的脸,失声笑了起来。
他的性子就这样,待不了一分的安宁,哪怕给人背着也要闹腾。
幸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仇千邑凝视那条直线,片刻后,他道:“我好像从未见你笑过。”
他眨了眨眼,道:“笑一个吧,就当是为了我。”
幸听话地将嘴角向两边扯,笑容僵硬生涩。
仇千邑毫不留情地评价:“好丑。”
他叹气,把面具丢到一旁,安安分分趴的回去,额头抵着幸肩膀,垂下的两条腿在手臂弯下晃动。
被惊吓的萤火虫发现没有危险,一个接一个的飞出。屁股上的小灯笼一闪一闪的,四处结伴寻偶。
“春日都还有那么多萤火虫,到了夏还得了。”
几只萤火虫跟着仇千邑,这里人迹罕至,这种脆弱的小东西生命短暂,没见过人,也不怕人。
仇千邑决心要让它们知道人心险恶,捞一只离他最近的小东西,趁它没反应过来猛吹口气,直接把那只可怜的萤火虫吹了东倒西歪,吓得其他萤火虫上下惊慌乱跑,发现无事发生后重新悠闲飘荡。
仇千邑笑吟吟道:“你瞧它们,胆真小。”
他本想笑大声点,幸不能讲话,山林太寂静,仇千邑不喜欢,只能由他打破了。
奈何身体不适,刚刚的一口气就吹的他够呛,退一步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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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不说,我还挺喜欢这一对的。
离州
仇千邑手贴上幸的颈部动脉这是一个极具威胁的动作,但幸没躲,仇千邑的力度也很轻。
脉搏的跳动平白得让他觉得安宁,鼻间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沉闷的檀木香截然不同,很好闻。
就是太淡了,仇千邑仿佛又闻到自己灵魂的恶臭,在每一次使用十二星宿箭后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