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和宋瑜早早就赶到了县衙,宋瑜揉着太阳穴,随口抱怨:
“还是昨儿把户籍一并改了的好,省的今天一大早再来跑这一遭。”
昨晚书院同窗设宴为他饯行,灌了他许多酒,他现在头还是晕乎乎的疼。
胡秀儿抿紧了唇不吭声,已经忍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到头了,让这个狗东西再多叫两声又何妨。
见胡秀儿面皮紧绷,宋瑜赶忙赔着笑道:“我就随口一说,其实今天来改户籍也挺好,等我中了举,这事就算被村里人知道了,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秀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我——”
“官爷来了!”胡秀儿打断宋瑜的废话,等书吏坐定,立刻将文书递了过去。
书吏慢条斯理抿了几口茶,展开文书仔细一看愣住了,上下打量了胡秀儿和宋瑜两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这是要休夫?”
宋瑜怔了下,脸色大变,冲上前夺过书吏手中文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三字。
立书人胡秀儿,并州府庆云县南梁镇清河村人,长平二十六年招赘湘州府宋瑜为婿自此各自婚嫁,两不相干,立字为凭,不得反悔。
上面每个字宋瑜都认得,可合在一起代表什么,他不敢相信。
“秀儿,你,你,你这是何意?”宋瑜拽着胡秀儿胳膊的手都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宿醉未醒透,还在做梦。
胡秀儿冷笑一声,“你入赘我家时曾发过誓,一辈子做我胡家女婿,入我家户籍,如若反悔,天打雷劈。
我爹救你性命给你治病,我养你三年供你读书,你刚考中秀才就要改户籍,这般忘恩负义实非良配,我胡秀儿高攀不起!”
她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听得书吏一愣一愣。
宋瑜却像是被当众扇了几个耳光,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死死拽着胡秀儿胳膊,难以置信,
“你竟是这般恨我,只因我要改户籍自立?”
胡秀儿挣开宋瑜的手,她没收着力气,甩的宋瑜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书吏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嫌弃这个书生未免也太过文弱了些,被小娘子甩开就要跌倒,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宋瑜自觉从未做过对不起胡秀儿的事,就算最初有些不甘愿,可成亲三四年,她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又生的美艳动人,他哪儿能没生出半点真心?
不成想他这片真心却被她视若敝屣,她分明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离,单单就因为他要改户籍?
绝不可能!
宋瑜不相信胡秀儿会这般任性妄为,和离后她作为女户固然可以重新招婿,可谁家好男儿会甘心做上门女婿,更何况是入赘一个二婚屠户女。
除非是早就有了适合的人选,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