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不能拦,也不该拦。
他恭敬的行着礼,伏低腰脊,却藏起眼底的怨怼。
而张四与皇帝带来的宫人,都一并留在了光渡的房门之外。
皇帝接过烛台,走进了光渡的房间。
床帐垂落,又隔着一段距离,里面看不真切。
皇帝将烛台放到了桌上。
这个距离,光不至于太过刺眼,却足够看清房间里的摆设,看得清脚下的路,看得清帐中有人。
卧榻之上,锦被仿佛隆起一人的弧度。
即使听到皇帝进来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动作。
“睡了?吵醒你了。”
皇帝掀开垂帘,坐到了光渡床边,“孤在宫里,怎么都睡不着,今夜……孤心里总是突突的跳,总觉得,是要有大事发生。”
“既然睡不着,在哪里都是要等消息,还不如到你这里来,有你陪着孤一起,倒也不算难熬。”
“你说,孤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带回消息呢?”
被下毫无回应。
皇帝抬起手,掀开了盖得严丝合缝的锦被,“……光渡?”
……
中兴府外,城西远郊森林。
虚陇刚落到下层时,已经从王甘和手下的身体上,看出这把刀有多么威猛。
正面交锋毫无胜算,他一直在避其锋芒。
虚陇本就擅四两拨千斤的快剑,只要足够快,就一定能追上对方的破绽。
可光渡用一把六十斤的斩-马-刀,破绽却极少,他有自己的办法,补足这个武器的笨重不足。
虚陇从未和李元阙真正交过手。
但是在某一刻,他恍然以为,自己在面对的敌人是李元阙。
大开大阖,却细腻如许。
虚陇数次抢攻,皆以失败告终。
……到底是那被砍断的脚,剧痛到抽搐的腿,拖累了他的身形。
躲不开。
那就只能正面硬抗。
虚陇的剑虽是极难的珍品,却也很难以硬接六十斤的斩-马-刀。
而每一个不得不刀刃相接的瞬间,都是光渡潜心营造、等待的时机。
周围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
究竟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白兆睿如果要应付李元阙的猛追,势必就无暇顾及指挥全军。
被李元阙盯上的感觉,如手无寸铁的旅人落单在荒郊野外,被一只野狼穷追不舍。
祭台烧了起来,荒野火光燎原,夜晚愈发明亮。
西风军中出来的人,都是这样能以一敌百的吗?
白兆睿彻底看清了四周,将他打到这一步,李元阙甚至只用不到一百名铁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