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越不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他能感受到来自陈唐的俯视,不屑里还加杂了些许敌意。
翟越不认为自己在多想,他高敏感,情商也很高。并且虽说不出什么原由,他心下闪过了连甜。
翟越虽知连甜在圣绚工作,能被陈唐认识并不奇怪,但从陈唐口中说出的连甜,令翟越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他这个男朋友才是外人。
血气方刚,男人之间的暗中较量无波无痕。
翟越笑笑道:“甜甜经常提起公司,待遇高福利好,企业文化也令人喜欢。很高兴认识陈总。”
他说着主动伸出了手来。
陈唐没接,话没接,手也没伸过去。
翟越就知道,不是他敏感,他的感觉没错。
陈唐只道:“她可不靠那点儿工资,平常我给她的陈家给她的,其实也够她一辈子不工作的了。只是她呆在陈家羽翼下的时间过久,忘了自己该待的位置,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这下连方崇田都明白过来,一个被陈总与翟越共同认识的叫“甜甜”的,是这场修罗场的关键。
场面似朝着不太好看的方向滑去,方崇田正想着怎么灭火,陈唐戛然而止:“有朋友叫我,我过去看看。”
方崇田赶紧:“陈总自便,不用管我们。”
确实有人在招呼陈唐,是在场唯一一个敢比陈唐晚到的包毅。
陈唐朝包毅的方向走去,他觉得刚才虽点到而止,但该说的都表达清楚了,翟越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若他聪明识趣,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的。不过才刚刚交往,哪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再者就算深刻又如何,拆散就是,他还没遇到过在他面前不低头的。
名利场,生意场,交际场就是这么现实,谁又能为了一段感情而拿一辈子的前途去赌呢。
“遇见什么好事了,心情不错啊。”包毅从小跟着陈唐混,陈唐高兴与否,他门清。
陈唐还是那句话:“没什么,一点小事。”
陈唐心里有记挂,呆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敲打警告翟越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碰。
一路回到住所,他拿了钥匙开门。
明明这门是带指纹锁的,但安玉卿的朋友家用这种锁出现了bug,没输进去的指纹也把门打开了。
从此她天天念叨陈唐,不让他用这个功能。
陈唐一向在这种小事上能听尽听,能顺尽顺,所以一直用的是钥匙。
这种四百多平的房子,不按门铃的情况下,进来人是不好第一时间被发现的。在衣帽间里整理行李的连甜就没发现陈唐回来了。
整套房子被划分出不同的功能区,陈唐走进他休息的区域,一下子就看到了连甜。
她跪在地上,整理着敞开的行李箱。牛仔裤配白t恤,头发扎起,固定发丝的是他放在桌上没来及收的笔。
撞见
陈唐脑中出现画面,她在高中时就爱这样。
他甚至还听到她同学因此嘲她,她慌慌地解释是因为随时有想记下来的东西,而有时找不到笔才这样的。
却不想换来更大的嘲讽,她们笑她土,都什么年代了,还弄出一副古早偶像剧中的做派,还嘲她穷,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没个平板,就算平板买不起,录音笔总不贵吧。
陈唐当时听过就算,只觉得是小女生之间的呱噪,不想没过几日,就见他奶奶让人给连甜的屋里送了两大盒的头饰发卡。
他当时觉得这女孩不简单,若她不说,他奶奶那样的大忙人怎么会知道,学校里这点子都没闹到明面上的小事。
后来大学里接触的多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对她可能有些误会,但也不肯再深想,因为那时觉得,就算她被陈家养了几年,也只是个寄居的外人,没必要上心。
说起他之所以同意奶奶的建议,让她在大学时来做他的助理,还是因为高中时误会她与连家亮是一伙,从而让她的高中生涯过得如履薄冰的补偿。
他都懂的,知道她因为他与包毅的态度而导致她在学校被人孤立与针对,但想到他差一点就救不了赵宜之的画面,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妥。那毕竟是个极端渣子,他不能冒这个险。
连甜起身,把换鞋用的长榻上的东西拿过来,然后回来继续跪下来一件件地放进行李箱。
她依然没有发现他。
陈唐也不作声,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衣帽间里充足的冷白光打在她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面皮又白又薄的原因,脖子上如丝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陈唐盯着那处看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是吸血鬼。
连甜脖子上没有任何饰品,t恤的领口松松地箍着,从陈唐的角度看过去这副脖颈,长度适中,弧度完美。
若是非要吹毛求疵过度苛求,就是稍稍有些细瘦了,陈唐插兜里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
她耳朵上配戴的蓝色宝石耳钉还挺亮,随着她头颈的转动而闪着光。
冷白的灯光,冰蓝的耳钉,以及青色的血管,这些明明是清冷的色谱,却让陈唐感到屋里的恒温温度是不是定得有点高了,有些躁热。
“去给我倒杯水,要冰的。”
他忽然出声,着实吓连甜一跳。
连甜迅速地朝音源看去,几乎在看到他的同时,她惊怒地脱口就道:“我靠!你他……”
“妈的”两字被她及时咽了下去。可就算这样,陈唐忽然站直了身子,不再是刚才那副倚门框的懒散样子,他盯着她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