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山像是笑累了,停止了那春雷般的笑声,但那一抹狂放依旧还挂在脸上。
它脚步有些摇摆,像喝醉了酒的豪放诗人一样。缓缓地抬起双臂,看着那对寒光闪烁的手环自言道:
“三百年了,尔等锁了咱三百年,也该就此罢了!”
铜山说着,下一秒,脸上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周围如繁星般的烛火再次受到感召,纷纷以螺旋状向上直窜。
随着铜山一声震天地的“破关”,烛火瞬间变成汹涌火柱,洞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阿奔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再傻愣愣地在原地杵着,一个闪身,用嘴叼起雪橇上的绳子,就不要命地往洞外狂奔。
它想明白了,现在什么事都不管了,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狗命。
身后,铜山声嘶力竭的咆哮不绝于耳,深长的石道此时也不太平,火苗乱窜,时长时短,照的一长条石道忽明忽暗,直晃眼睛。
阿奔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咬牙一闭眼,撒开四条腿就开始狂奔。
刚一口气跑到洞口,忽然一阵狂风袭来,紧接着电闪雷鸣,在雾蒙蒙、狂卷着飞雪的天空中蔓延出整片的“裂纹”!
阿奔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在极地打雷现象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按照镇上老人的说法,那是上天在惩罚罪大恶极的凶兽,如果不赶紧回到家躲起来的话,会被一起惩罚的。
阿奔好不容易跑到洞口,却又不敢跑到外面,它怕被雷给劈死。
正当它犹豫不前时,又是一道闪电伴随着洞内的猛兽咆哮轰然劈下,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阿奔突然瞳孔急剧扩张,一屁股跌坐在洞口。因为它在闪电落下的一瞬间,忽然看见了金色的符文笼罩了整个天际!
虽然只是转瞬而逝的空隙,但它确实看见了。
那一瞬间,天空就如同一张大纸,而金色的神秘符文自上而下,整整齐齐铺满了整张“纸”。
一眼望去,世间万物就都好像被关在金阑铜珊里的囚徒!
那样无比震撼的压迫感直扑阿奔而来,仿佛能一瞬间把它给活活压死。
接近精神崩溃的阿奔呆坐在原地,直到数分钟后,没了闪电惊雷,风雪重回平静,阿奔这才回过了神。
正要拖着雪橇赶紧跑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转回头一看,山洞内的烛火全熄了,里头黑漆漆一片,也没有凶兽的咆哮声继续传出,唯有死寂一片。
“铜山……铜山先生?”
“铜山你还好吗?”
阿奔朝着里面,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和它初来时一样,洞内只有回声重复响着。
可这时候它又不想跑了,它想确定铜山没有出事。
显然,它此时还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天降异象居然会和洞内的铜山有关。
阿奔从雪橇上取下一根充当撬棍的铁条,把最便宜的一件衣服撕成布条裹在贴条最上端,沾了沾海豹油,又用火匣子将其点燃。
举着火把,它又颤巍巍地重新踏入了山洞,一路上,它时不时就呼唤一声铜山,却始终未得回应。
终于,它来到了那个如同足球场一样大的山洞最深处。
这里的烛火也熄灭了,只有遍地的火堆中还有着微弱的点点红光。
“铜山先生,你在哪?”
阿奔前举着着火把寻找铜山的身影,一边走一边用火把将火堆引着。这样,洞内总算有了昏暗的光亮。
“铜山先生,是你吗?”
阿奔看见了一个坐在地上的背影。
那黑白相见的庞大背影自然是属于铜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那身影显得无比凄凉落寞。
阿奔连喊铜山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应,于是它举着着火把绕到铜山面前蹲下。
不算太明亮的火光照映之下,铜山原本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它没有去看眼前的阿奔,而是把目光投向摇曳着的火把。
阿奔看着它,只觉得此刻的铜山活像个垂暮老者,眼神里透着失望和悲凉。
“三百年了,尔等都不在这世上了,却还要锁着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