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这是先帝亲笔!一个亲笔字条,一个找出来的遗诏,可却实实在在都是真的!什么是正统,什么是贼子,我们自有分说!若要杀了我们封口,有本事就全杀了!这才让你们得路正了。”
赵郡公率先开口,只要新帝上位,绝无他的活路,他如同斗胜的公鸡,高高仰起了头,远远站在祭台边缘,冲着台上唾弃,“谁是乱臣贼子,一望便知!”
“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做皇帝的!”
“那前朝的邓女君不是吗?本朝文太后执政亦颇有建树,如何不能!便是煊太子是女子,又如何,那从前多年,她这个太子做得不好吗?!”有年轻的生脸官员脱口而出,“便是从无旧例,那又如何!我大周,难道怕一个女子做皇帝,却不怕重演昔日外戚乱国吗?”
“女子为帝,朝纲必乱!”
“朝纲早就乱了!不是因为女子才乱的!是你们这些贼人与朝中蠹虫硕鼠!”另有人反唇相讥,快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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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疯子!”那一边毫不相让,大肆攻击。
“煊太子文武双全,早为天下士子表率,她是女子,可如今女子也率大军围住了你们,站在和你们同样的高地,足以将你们逼下洛水!”
“今日,我等,誓死追随殿下,绝不退让!”李青神趁势开口,“若你们不投降,那我们也誓杀窃国乱臣!”
“窃国的!究竟是谁!”元谌伸手指着元煊,衣袖颤抖不已,“我于先帝灵前几度占卜,是得先帝与天意所授的皇位,你就不怕你遭天罚吗?”
綦伯行死死盯着元煊,身后的弓箭手也都拉满了弓弦,元煊在盾甲之后,目光丝毫不避让。
“今日河畔血流成灾,如此祭天,天就会大悦吗?”
此时此刻,剑拔弩张,不过只等令下。
元煊与綦伯行同时抬手,刚要开口,却闻钟磬之声。
“昙昭帝师留有谶言,我为帝师关门弟子灵远,诸位不妨止杀一闻?”
僧兵不知何时早已赶来,有人一身缁衣,手无寸铁,穿过铁甲洪流,目露慈悲,身后却有一队僧兵手持棍棒,另有一浴血锋锐将令,亦步亦趋,手持长矛,一步一脚印,将周围虎视眈眈的威慑都抵挡了回去。
穆望和元谌脸色彻底难堪起来。
遗诏他们绝对可以肯定是元煊做了手脚,可谶言一事,却早已从凉州传开,就连李觉都有所耳闻。
即便谶言大约也是元煊造势,并不作数,可这造势太过好用,佛为国教,民心所向,勋贵闻之,都将有所偏向。
这一局,元煊步步紧逼,将他们的生机气口尽数垄断。
先皇遗诏,国师谶言,百官人心,他们居然一个不占。
还有兵力……他们的兵力,竟瞧不出,能否与此刻的元煊抗衡。
三人额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阳光扎入他们的毛孔,叫他们如同针刺。
“帝师圆寂前,留有预言。日落复升,乾坤倒转,江山有继,社稷长延。”
“方外之人,不敢干涉大周内政,却要顺应天命,秉承师志,当辅佐新皇左右。”
灵远双手合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出尘,只向元煊折腰,“臣灵远,拜见陛下。”
百官终于如梦初醒,在烈阳之下,纷纷向元煊跪倒,高呼万岁。
“臣等恭迎煊太子登基,陛下万岁万万岁!”
元煊将手臂伸直,虽未登高台,却巍然而坐,便是素衣也庄重肃然,如同天地间矗立的脊梁,阳光垂落,贯彻天地。
她胸中激荡,声音却稳若泰山,踏踏实实压在众人心间。
“诸位,大周危机,孤不敢辞,今临洛水,当在此立誓,此生延盛当为大周万世太平,穷尽一生,请起。”
綦伯行咬得齿间咯咯作响,欲啖其血肉,转头看向元谌,低声道,“陛下,您放心,臣先前多有妄为,是臣的错,您放心,我决计不会叫妖女祸国。”
元谌当即摇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等紧要关头,我们不可离心,更不能退让。”
他抬手号令,“众将士听令,这些做戏之举便是黄口小儿也不能信,将这妖言惑众的妖僧和妄图窃国的妖女拿下!得人头者,加官赏金!”
刹那之间,凝滞的阳光被尖锐的箭影击碎。
洛河之水,浑浊不堪,更添血色。
成败似在今朝,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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