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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着秋风,很冷,我裹了一件很厚很大的氅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溜溜达达的往议事厅去。一路走去,处处是新的,满园还有桂花飘香,这确实不是新野,是樊城了。
樊城的秋天这么香,这么美。
我找到议事厅,从偏门直接进到后殿,那两个大男人正面对面坐在一起下棋,刘备一个黑子落下,很高兴的喊了一声:“着!”
先生又拿了一柄新的羽扇,这次的扇羽是灰色的,他落了一个白子,笑:“主公再看看。”
刘备看了一眼,将黑子丢的满棋面都是,说:“不玩了不玩了,军师你下棋这么狠的么?绵里藏针,害我以为能反超一子,结果竟然是满盘皆输。”
孔明抿着扇子笑:“是主公心急了,主公若是不急稳当些,这把还是可以赢的。”
刘备说:“可是出奇招,致奇胜是你上次下棋时教我的?”
孔明微一沉默,而后淡淡道:“主公,还是谨慎稳妥些更恰当。”
刘备也想起了,略一沉默,安慰道:“向月姑娘已经无恙了,军师不用太过自责。”
孔明沉默中,极缓的摇了摇头。
我听见他们在说我,有心不过去回去得了,可他们棋盘边放了一盆新制的糕点,喷香喷香的,还散发着热气,我将大氅一脱,熟门熟路的摸了过去,摸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果不其然,手背上熟悉的被拍了一巴掌,我手一松,糕就掉了下去。
两人这才看见是我。
孔明将我方才掉下的糕拿了起来,给我递了过来,他平时都不许我吃的,说太没规矩了,也不知怎的就转了性子。我捏着糕,一时不知该不该下口。
刘备很和蔼,看着我笑:“向月姑娘身体好些了?”
“托主公的福,没什么大碍了。”
“嗯。”
他嗯了一声,跟他的好军师,有点尴尬的对坐着,都不知道要对我说什么。
百般沉默之中,我干完了整整一碟糕点,跟我家先生说:“先生,回去吧,回去看看小姐,她没有真的生你气,可能只是着急了些,你不回去,她心里会很难受的。”
刘备万没料到我是来劝和的,愣了愣,连忙道:“就是就是,先生回去看看夫人吧。”
我转头看着他,说:“主公,你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回去见夫人?”
“……”
说起刘备的事,我家先生想了起来,问:“你是不是塞了个小孩儿给主公夫人?”
我前后想了好久好久,终于才想起了这码事,很高兴的道:“对啊!他家人来感谢我了么?告诉他们,不用特意来谢!”
刘备问:“所以那小孩是……”
我说:“就是从新野搬到樊城的路上,我追你们嘛,路上看到个老大爷,推着孙子推的很吃力,下那么大雨也不给小孩子披件雨蓑,那孩子的爹娘也都不在,我看着可怜,怕小孩子给雨淋坏了,就抱给了夫人。咦,我跟那大爷说过到樊城了找主公夫人领孩子啊,他没来么?”
刘备孔明难得的面面相觑,刘备起身赶紧吩咐亲随:“去查查那个老大爷怎么没来。”
孔明长叹一声,道:“你把主公坑苦了,你不声不响的塞给夫人个小孩子,夫人以为是主公在外面生的,让主公把孩子母亲接回来。主公哪里知道孩子是哪里来的,百口莫辩,夫人就说主公始乱终弃,对他破口大骂,这不,已经在议事厅歇了两天了。”
我反驳:“我也不想的啊,你们也没空让我解释,你看我有时间说么?”
追他们,上孤山,杀人,受伤,昏迷,九死一生,我确实没时间去解释一个路上随手救下的小孩子的来龙去脉。
不过这件事能圆满解决,又救了一个孩子,我还是很满意的。
主公也很高兴。
孔明也挺高兴的,跟刘备说:“三日后是黄道吉日,豆豆也没大碍了,不如主公三天后就把豆豆纳回去吧。”
“啊?”刘备一脸懵,军师思维跳跃太快,他没反应过来,怎么方才说着孩子又突然说要纳向月?这事、这事难道不是已经翻篇了么?
我也很懵,很坚决的说:“要嫁你自己嫁,我不嫁!”
孔明比我更坚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从小没有父母,卿念是你的小姐,我是你的先生,便相当于你的父母!我要你嫁,你就必须嫁!”
我直接炸毛了:“你又才比我大多是?你当我爹?”
孔明霍的立起,道:“何以年齿论辈分!你长于黄家,是卿念的陪嫁女,你喊我一声先生,我便是你的主人!我让你嫁,你不得不嫁。”
我泪水一下就下来了,死死瞪着他,不甘示弱。
“那个……”刘备待在门口甚是尴尬,想走,又走不掉,“那个……军师,向月身体方好,要么……再缓些时日再提这个?……”
“我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身体好的很,还能当面顶撞我,甚好。”
“你!你记仇!”我怒了,一手指着他哭诉,“我丢了你的扇子!撕了你衣服!还给你摸了一脸泥!你记仇是不是!你、你也丢我的东西,也撕我的衣服,你也摸我一脸泥,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他嘴唇微动几下,想说什么生生忍了下去。
最尴尬的是刘备。
就算他曾经对我有过什么想法,如此尴尬的场景,怕是他再也不想提这个了,又走不脱,夹在我们两个火力中间,苦不堪言。
议事厅因为这点事吵的一塌糊涂,终于惊动了后院,甘夫人和黄月英都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