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孔明。”
我正喝着酒,身后突然传来了这一道声音,不是疑问,而是很肯定的一句。我回头一看,只见庞统也拎了个酒壶出来,正笑眯眯的看着我,随后也坐在了我旁边。
我有点不喜欢这个人,只是也不好撂脸子走人,只好傻笑了几声,敷衍道:“便这么明显么?”
庞统手往里面一指,道:“你问问他们哪个不晓得。”
我被他戳中心事,叹了口气。
庞统笑道:“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的愁,还叹气?你有什么好叹气的?你长的倾国倾城,又对孔明忠心不二,要拿下他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叹气么!”
我比了比:“哪里简单,比登天还难!”
庞统笑道:“来,跟哥哥说说,怎么就难了?哥哥还能帮你支几招,放心,哥护着你!”
我鄙夷:“你多大了,让我喊哥哥?”
庞统摇头晃脑的笑道:“卧龙凤雏,卧龙凤雏,卧龙的心思只有凤雏能解。怎么?不稀罕?那算了。”他作势要走,我忙忙将他留下,他便又笑道,“这就对了,跟哥说说呗。”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先生的?”
“眼神。”庞统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你看着他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天下虽大,你这眼中只有孔明一人。”
“那先生呢?”
“孔明的眼中有着天下。”庞统一砸吧嘴,“小丫头,你这么好,我家里若是有个如你这般忠心的丫头,我真是笑也能笑出来,偏你每天都闷闷不乐,这才多大,闷酒都喝起来了,伤身你知不知道?”
“可是他不觉得,你不知道,很早之前,他还想让大耳朵纳了我,那时我们还狠狠的吵了一架。”我怕他不知,就道,“大耳朵就是主公,我之前都喊大耳朵。”
“这还不好解?孔明是想为你寻一个安稳。”
“可是我一直很安稳啊,跟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安稳!”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庞统笑道,“小丫头傻起来果真很傻!你小还能跟在他身边,以后你长大了呢?到那时他除了纳了你还能怎么办?要我说,孔明这性子也是扭扭捏捏,纳了便是,你们俩至于这么纠结?”
“可他不愿意纳我,他亲口说的。”我闷了一大口酒。
“哦?”庞统很意外,“不应该啊,详细说来听听。”
我便将江东驿馆的那一番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他又问了问前因,我想了想,倒没什么不能说的,便也告诉了他。
庞统听完,目瞪口呆了好一会,然后指着我笑道:“两个奇葩!我就纳了闷了,孔明在处理大事上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我听说他办蔡家的事,办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雷霆万钧,怎生到你头上就这么扭捏?小丫头你也是,你为什么偏偏答个不愿意,你心里不是愿意的么?”
“我也不知道……”我说了句实话,然后问他,“若我当时答了愿意呢?”
庞统一耸肩:“此身与你啊!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便这么简单?”我难以置信。
庞统反问:“能有多难?观孔明行事,颇爱惜已身,想必对自己有持身之戒,但他到底不是苦行僧,也没有出家,对着你也会脸色通红,更是还会放下身段去问你,问你愿不愿意嫁他,这点连我都没想到。从他问出这句开始,他的持身戒也就不复存在了,可见当时那一瞬间,他确实是对你动了心了。可你这小丫头偏偏古灵精怪的说了句‘不愿’,他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我估计他心里也都闷出内伤了。”
“你骗人!”我不相信。
“闲来无事随意聊聊,你便当我是骗人好了。”庞统仰面看着一轮明月,道,“只是你喜欢孔明确实是人人都知道,我听说主公暗地里红包都备下了多时,就是一直没送出的机会。孔明的心思么,我大略也能知道几分。你曾经纵马持鞭,扬威沙场,也曾单刀赴会,行刺曹操,你一直活的有声有色。孔明担心他一旦纳了你,便是折断了你的羽翼,从此之后,你就只能困在他后院的小院子中,给他生儿育女,家长里短,再不可能有如此快意恩仇的时候了。”
他这一句点出,我忽然如拨开迷雾见明月一般,明白一直朦朦胧胧困扰着我又说不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
我当时说不愿意!
因为我不想如黄月英一般日日只能等在小院子中等自己的夫君回来!
我要陪着他走遍天下!
我要护着他纵横沙场!
我要做他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剑——永远守卫在他身边!
我恍然,对着庞统诚挚的道:“谢谢你!”
庞统一头雾水:“谢我做什么?哦,你以为这就完啦?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又不是当日的情况了。”
我已对他很是钦佩,就诚心请教:“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一个堂堂军师,坐在这一本正经的给个小丫头分析感情,告诉她怎么去追另一个军师,我真是堕落了……”庞统哑然失笑,“好吧,权当是我太闲!当时东吴时是东吴的情况,而后主公占了荆州,情况便又不同。”
“有何不同?”
庞统看着我耳朵都竖起来的样子,甚觉好笑,道:“小呆子,主公的霸业已经开始,这种事情开始了就不可能停下,除非事败身亡。其实我一直知道孔明的日子并不好过。主公虽贤,但当真没有什么大主意,孔明前前后后的大小事都需要操心,前有军政后有民生。现在还只有荆州一座城而已,孔明日日能睡个好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