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话,嘴唇也是木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睛还能动,只有一双眼睛还看着他。
他一下将我抱起来,两步就返回了屋里,点起了灯,又点起了刚刚熄灭的火盆。屋内虽不是特别暖和,总比外面好上许多。这稍一缓缓,就像一块肉微微化了冻,我知道我的样子肯定可怕极了,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孔明一手贴在煮茶炉上试了水温,然后直接将整个手掌浸了进去,又赶紧拿出来捂在我脸上,如是两次,本来就不是很热的煮茶炉的水也彻底凉了。
深夜时分,连下人们都早已熟睡,正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他捂着我的脸,我的脸稍缓一缓,能说话了,我喊他:“先生……”这说话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豆豆!”
火盆里的火苗也不旺了,他有心去叫人,只怕他这一叫,惊动了整个将军府不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热水和热碳来。可再迟疑,我就算不死,也会直接冻成废人。
我只想回来看一眼,看了一眼之后只想认个错,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错了,但也就认个错,我并没有想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糊里糊涂的,就自己差点把自己冻死。
刹那间他已想过所有的办法,所有的办法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我。
我看着他,想说:“别救了,这回真是我自己作的。”
他一筹莫展看着我,最后没办法的办法,他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棉袍、中衣,再然后解开了里衣,我的眼睛还是能动的,这么近的距离,这一眼啥都看见了啊!
他皮肤洁净润泽,长的很是匀称,我光是这么盯着他看了,他已经将我这么个冰坨子整个儿抱进了怀里,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一个马蜂窝瞬间炸了窝。
他的身体温润,十分的暖和,而且有着皂角的香气,这香气大约还有着安神的作用,这么难得一见的场景,我看也没看多久,摸也没摸着,他身上暖和的香气一传来,然后……
然后,我竟然直接睡着了。
真是呜呼哀哉。
一觉美美的醒来,发现是睡在了孔明书房的榻上,身上厚厚的盖着两床棉被,榻边点的火盆烧的正旺,只是一个人都没有,我鼻子尖,这旁边的枕上留有的香气不是我自己的,是孔明发间惯常有的清香。
我捂着被子有点发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昨天我冻太狠了,他为了救我给我化冻,就把自己搭了进去。
然后头一个反应是很开心,我都这样了,他总不能再把我给刘备了吧!
后来又很疑惑,我这个样子,□□的裹在被子里,所以我和他到底是发生了点什么呢,还是他只是给我当了一晚上的汤婆子?
我蹦蹦跳跳的穿好衣服,外面的大雪下了一夜,落了厚厚的一层,冷风一激我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十分佩服我自己昨天的脑子是怎么这么不清醒,这么冷居然在屋外跪了几个时辰——就不会进屋再跪的么!
我蹦跶着回后院找到了黄月英,她看见我回来了,一贯淡淡的脸上十分的高兴,“豆豆,回来就好。”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我昨天就回来了,然后跪了一晚上,这般那般的,统统告诉了她。她听完也没有生气,只是点头:“孔明还有些人性,如果他放任你不救,那此般夫君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你不生气?”我问她。
她摸摸我的头:“我只是为你难过。”
我很是不信:“你真的不生气?”
“他救你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不救你我才会生气。”她被我问的很莫名。
“可、可是,可是他抱了我!”我厚脸皮的补充,“脱衣服抱的!”
她指着我,哈哈一笑,逗我:“那,他的怀抱舒服么?”
我愣了愣,很懊恼的答:“没感觉出来,我是瞬间懵了,然后就晕过去了。”
“你身上盖了雪,那身衣服怕是比冰更沉、更湿,如果不给你脱了,别说一个孔明,便是三个孔明抱着你,也暖不回来。”她给我分析,“那般情况,夜静早已找不到一个人,找不到热水,又没有炭火,他不拿自己救你,又要怎么救回来你?”顿了顿,又十分轻的补充一句,“左右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拍拍我头,安慰我:“反正你回来了就好,而且这回他也不敢再拿你去嫁刘备了。”
我脑子爆了一爆,张圆了嘴活活能吞进一个鸡蛋,“我我我……他他他……?我他……???!!!”
我憋了一脸的红。
黄月英瞬间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很恨铁不成钢的说:“豆豆啊!你也就看着好像很机灵了!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他不能拿你去嫁刘备是因为他脱了你衣服,看到了你肌肤,还抱了你,这还怎么拿你去嫁刘备?刘备再怎么说也是皇叔,纳妾也不会这么不讲究。而且,他昨天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快冻死了,我估计他是差点被你吓死,还有空起那些旖旎的心思?退一万步说,就算起了,你就压根还没长开,我垫着你睡觉都嫌咯的慌,他能对你做些什么啊?豆豆,你能不能正常点,没事的时候多用用你那点可怜的小脑瓜子,再不用,这怕这一点点的脑瓜子也得没了。”
她说的很在理,我一下焉了。
我回来了,她心情大好,像是回到隆中,回到更早的以前在黄家那般,她跟我开着玩笑,逗我:“咦,我观豆豆的脸色好像很不开心啊,孔明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