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游街是三年一次的春闱最受京城人关注的一件事,今年的这次游街却有些特殊,骑着高头大马的一甲只有两位,围观的百姓难免好奇的议论着。
“状元郎呢?难道陛下今年没有点状元?”
“怎么可能?哪年没有状元?”
“可就只有两个人……”
众人口中的状元郎此时正在家里急的团团转,林如海看着沈曜转来转去,只觉得眼晕,他一把拉住沈曜,道:“你先停一停。”
沈曜被动的停下,又伸长了脖子往卧房里看去:“怎么没有声音啊?”
林如海上次守着人生孩子都是快二十年前了,早不记得具体情形了,但他仍秉持着岳父大人沉稳的派头,道:“你急什么,坐下歇会儿。”
“我不累。”沈曜摇头道。
状元郎之所以没能去游街,是因为状元郎的夫人要生产了。
沈曜才要上马,武安侯府就有人来回夫人发动了,沈曜撂下缰绳就要往府里跑,跑了几步才想起来骑马更快,忙又回头骑上马一路狂奔回府,要不是皇帝在后头给他收拾烂摊子,沈曜这个状元郎恐怕做不满一个时辰的。
林如海将沈曜按到椅子上坐下,道:“怎么不累?今日是殿试,你一早就要起……”
“爹!”沈曜猛地站起来,“姐姐是不是在喊疼?”
林如海一愣,沈曜疾步走到门口细听,果然听到了几声□□,他顿时急
得不得了,林如海叹口气,过去安慰他:“你急有什么用,不如踏踏实实的坐着。”
沈曜心神不宁的道:“我坐不住。”
皇帝急匆匆的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太监侍卫,他急声问道:“如何了?”
林如海忙要向皇帝行礼,皇帝一抬手,道:“免了。”
林如海道:“稳婆太医都在,陛下实在不必亲自前来。”
“朕在宫里待着也不安心。”皇帝摆摆手,道。
皇帝见沈曜满脸着急的趴在房门上,又问他:“你听到什么了?”
沈曜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分不出心思来回答皇帝的问题,皇帝见他如此,又劝他:“你先别急,稳婆朕让人选了最好的……”说着皇帝又觉得这时候说这种话不吉利,便住了口,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些别的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在这里陪沈曜站着。
直到日头西斜时,房间里才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这声音宛如天籁,沈曜险些站不住,还是皇帝扶了他一把。
稳婆笑着推开门,道:“恭喜侯爷喜得千金。”
沈曜却顾不上稳婆说什么了,他一把推开人径直朝里头看黛玉去了。
皇帝和林如海都不好进去,刚出生的孩子又不能抱出来见风,他俩便抓着稳婆问大人可好孩子可好。
屋里的丫鬟嬷嬷正收拾着,不妨沈曜竟进来了,忙行礼,又道:“哎呀,侯爷快出去……”
沈曜不理她们,他眼里除了黛玉已经容不下旁人了。
房间里还有散不去的血腥味,黛玉头发散乱,额头上还有汗意,半阖着眼躺在床上,沈曜床边蹲下,不敢碰一碰黛玉,唯恐碰疼了她,他轻声叫道:“姐姐。”
黛玉微微动了动眼皮,看见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一笑,但她太累了,没能笑出来:“你怎么进来了?”
“姐姐。”沈曜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我再也不要你生孩子了。”
“傻瓜。”黛玉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沉沉睡去了。
陈嬷嬷正抱着才出生的小姐,季韵过来轻声道:“侯爷,您先退一退,我给夫人擦擦身上,换件衣裳。”
沈曜抹了把眼睛,道:“我来。”
丫鬟嬷嬷们看着沈曜小心的给黛玉擦干净身上,又轻手轻脚的换了身亵衣,期间黛玉轻轻□□了一声,沈曜一滴泪就落了下来,众人更是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吭了。
陈嬷嬷见沈曜给黛玉收拾好了一切,才将小姐抱到沈曜跟前,道:“哥儿看看,夫人生了三个时辰才生下来的咱们家的大小姐。”
沈曜这才将眼神从黛玉身上移开,看向襁褓中的小小婴孩,小姑娘正握着拳头,甜甜的睡着,沈曜抬了抬手,最终将手指停在小婴儿的脸颊边,小声问陈嬷嬷:“嬷嬷,我能碰碰她吗?”
陈嬷嬷失笑:“没关系,哥儿轻轻的。”
沈曜于是轻轻的碰了碰小婴儿还泛着红的脸颊,柔软的,温暖的,沈曜好像才意识到这是他
的女儿,他和黛玉的血脉。
“我的女儿。”沈曜眼里蒙上了一层水光,“我和姐姐的孩子。”
陈嬷嬷道:“哥儿抱抱?”
沈曜点点头,小心的张开手臂,陈嬷嬷教他怎样抱着才能让小姑娘觉得舒服,沈曜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尽力放松了手臂,小姑娘却还是哇哇哇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