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猛地一愣,不甘地瞥了一眼关下凉兵,勉强压住心中不忿,终是一抱拳,“末将领命。”
铁龙城挥了挥手,王烈便退下城头,领一队轻骑奔赴徐雅所在的后方粮道。
“唉”铁龙城背对着王烈,终是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
而这时城下凉军帅帐内,正有两人在交谈,奇怪的是,明明是日光正盛的中午,帐中却放着一个火盆。
木柴被火焰燃烧,释放出的热量使这个屋子热气逼人。
里面站着一位鼻子很长、身披铠甲的高个子男人,此刻他微微俯身,似在聆听坐在木质轮椅上的年轻人讲话。
年轻人面色有一种病态的白,明明身处于布置火盆的闷热大帐内,却连一滴汗都没有。
“眼下第一步棋已经下了,铁龙城肯定在局势未明之前早已有了猜测,不过依他的个性此刻定是按兵不动,毕竟,他是骄傲的。”年轻人说话时手指不断摩挲着盖在下半身上的毯子,他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的确,陆机贤侄所猜测的眼下已经一一应验了。”高大男子应声道。
这人便是巫湖,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此刻他就坐镇于潼武关下。
他哪也没去,就坐阵于潼武关。
“这第二步棋,则需要将军与手下人用命一试了。”陆机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意味。
“这是自然,届时我会和十二位死士缠住铁龙城三天,其余的可就全靠贤侄了。”只见巫湖神色一正,保证道。
不得不说,这陆机的确有几分本领,居然能说动“不见兔子不撒鹰”、以“狡猾”着称的巫湖打算亲自领着十二位死士拼死拖住铁龙城三天。
毕竟这可是一个不留神,就会丧命的买卖。
陆机早在先前了解到,关于这场战争,凉国国内一众勋贵只是让巫湖过来意思意思,他们都知道凉国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如果战事一启,那打得可都是自己兜里的钱,他们从不干赔本买卖。
故而他们希望巫湖只是过来意思意思,死上一些人,给凉帝这个台阶下就可以了。
而陆机这个计划,既然能让巫湖拼命,掐准的就是巫湖的心理。
在面对铁龙城的战争中,他相信巫湖要是能够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和铁龙城大战一场。
毕竟战胜铁龙城这种事,放在当世哪一个将领面前,都是一个难以抵御的诱惑。
刚才他说铁龙城是骄傲的,而巫湖又何尝不是骄傲的呢?
所以他要给巫湖带来这个选项,因为他相信巫湖一定会选择大战。
这也就是他陆机便出现在了凉军的军营里的目的。
毕竟,以弱胜强,操弄人心,乃至于摆弄两国命运,所乐无穷也。
陆机听着巫湖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巫湖的话。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能做弈棋人,实则不过是一枚大一点棋子而已。
巫湖见陆机点头,他嘿嘿一笑,随后似乎半开玩笑道:“真不知道大周的帝王有什么好的,竟能吸引贤侄主动成为他的养子,依贤侄之才,要是到了我大凉,肯定会受到陛下重用,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而对于巫湖这般做派,陆机也仅仅是微微一笑予以回应。
“明日这一子便落下了,望将军落子无悔。”陆机用手指轻轻转动轮椅离开,“陆机告辞。”
“哎哎,我送送贤侄。”巫湖连忙要过来推轮椅。
“不必了。”陆机淡漠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说得很坚定,断不容拒绝。
“也好也好。”巫湖注视着陆机的背影缓缓说道,刚才眼中的和善已经消失不见,如鹰隼一样的毒辣而狡猾的目光一闪而逝。
待陆机走远,巫湖叫来自己近卫。
“明日计划照常进行,你们列于陆机左右,如他有逃跑意向,不必请示与我,就地诛杀罪名直接可以推给燕人,倒是省得我再与大周犯口舌。”巫湖语气轻飘飘的,可让一众近卫听得阴寒彻骨。
“给我看死他,如果他要离开军营,那他只会是躺着出去。”巫湖握拳道。
“是!”一众近卫忙是应道。
待大帐没人后,巫湖转过了身,将目光投向了阵盘沙图,反复打量。
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潼武关的后方粮道,目光炽热。
此刻的王诩已经能看得到远处雄伟的大燕第一关——潼武了。
他刚刚已和自己的兄长在官道碰了一面,王烈行色匆匆,只是交待他好好听铁老将军的话,并且自己此行是去看守粮草,便没再多言。
潼武关,是一个横亘在燕凉两国的巨大屏障,它守护了大燕的一代又一代人。
虽然战事紧急,但王诩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打算先去与铁龙城汇合,而是打算在潼武关周围分布的村庄先转一转。
他现在是潼武关督察使,王诩打算先看看,潼武关军纪如何,是否存在欺压百姓的现象。
王诩此刻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座下包子也已经收入心中山河休息,现在他的外表看起来已经与寻常村民一模一样。
他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小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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