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与您融合前,确实说过国夫人来自于两千多年后,想必这文字也是两千多年后的文字。赵璟既然也会写,那他或许真的是国夫人的’弟弟‘”
姜暖处心积虑隐瞒的信息,蒙恬早就说于秦王听了。
其实也不算早,那日从瞭望台下来,秦王就急冲冲把他唤过来,板脸质问了一番,还批评他为何不第一时间将实情汇报给他。
后来他又找来成蟜,基本确定了大体情况,也确定自己确实缺失了一段记忆。
“臣比对过国夫人和赵璟的笔迹,的确是出自同一体系。”蒙恬又说道。
秦王眉头蹙起,将帛书又展开仔细看了看,觉得这字体,似乎挺好用的
翌日清晨,姜暖刚给扶苏穿好衣服,洗好脸,秦王就背着手跨了进来。
扶苏活泼地扑上去,“父王”、“父王”地叫。自从阿父上次展现出温情慈爱后,小家伙便不再“怕”他,即便他板着脸也敢大胆地迎上前,向日葵一样地仰着小脸望他。
秦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目光径自落在角落里的姜暖身上。
这丫头,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劲往房间阴影处躲,鬼鬼祟祟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升起一股闷火。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姜暖抿紧嘴巴乖顺上前,低眉敛目做了个礼。就差最后一步了,她不打算触怒他。
“寡人会遵照约定,但既然赵璟在赵国已经得势,寡人便只对你保证,等赵国覆亡后不杀他,如果他安分守己,便好吃好喝待着。如此,你可满意了?”
姜暖心头微微一惊,抬起睫毛,呆呆地望他片刻,半晌才想起来点头。
“妾没什么不满意的,多谢王上。”睫毛又垂了下去,像是蝴蝶忽然收束了艳丽的翅膀。
“你”
他对她的表现不大满意,但又说不出来她要如何回应自己才会满意,再加上扶苏正扯着他手臂,眼巴巴望着他们,他便没再说什么,和他们一道用了早膳,然后不冷不热地离开了。
用膳期间,发自真心开心的只有扶苏小朋友,两个大人之间始终暗流涌动,像是武林高手在默默对招。
趁着扶苏被秋穗领下去整理衣袍,秦王站起身来,黑黢黢地伫立在她身旁,一双漆黑锐目不解地瞪着她。
他是不理解明明那日还语声糯糯地讨好他,这才没过几天,见到他就跟见到陌生人似的,不仅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还故意躲开他,一张樱桃般的小嘴抿得死紧,仿佛正含着什么无价之宝。
他哪是能受得了忽视的人?于是长身伫立在她跟前,堵住所有光线,等待她作出反应。
姜暖皱起鼻子,心想这男人可真渣,先前硬是被猪油蒙了眼没看出来。
明明他也伤害过她,结果她苏醒后,首先只追责她的背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还跟她谈什么重新开始
呸呸呸。
然而现实里,姜暖还是很不争气地蠕动起来,软软地攀上他身躯,双手抵上他胸口,白净的面容扬起,两片小黑刷无辜地上下忽闪:
“王上,妾昨夜做了噩梦,现在心口还发慌,怠慢了王上,请王上宽恕。”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印下珠圆玉润的一吻。
弱智的手段,竟出其不意地好使。渣男闷哼一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还拿手指在她鼻梁上捏了捏,然后一脸神清气爽地离开。
果然只是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了,她愤愤地想,又一次坚定了离开的想法。
然而当扶苏捧着书篮一蹦一跳出来时,她心又软了下来,抱住猛亲了两口。
“不行,阿母,我已经是男子汉了,阿母不能再亲我了。”小朋友不知道在学堂里学到了什么,一本正经抗议道。
“哦,是男子汉了,那晚上便也不要让阿母搂着睡了。”姜暖掐了掐他脸蛋,调笑道。
“不,那、那我不当男子汉了,我要和阿母一起睡。”
姜暖此刻心已经软成了一滩泥。
扶苏离开后没多久,经常在章台宫伺候的一个小内侍,就端来了一只食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大罐糙米粥。
“侍医说,糙米有助于缓解梦魇,王上让您多喝几碗。”小内侍弓着身子,笑容可掬道。
果然,还是回去吧。
姜暖的心,犹如凝固的水泥,复又坚硬了起来。
男人是真的,没啥可指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祺贵人:糙米薏仁汤可好喝了( ̄? ̄)
以及,王上真的是出于好意的
跳井
姜暖决定做烟花,是因为春桃家附近的后山里,有酷似硝石的石头。
她小时候就自制过爆竹,跟弟弟一起跑到废弃工厂空地上放,爆竹不响,两人还胆肥地凑近去看,结果爆竹喷发了,要不是弟弟眼疾手快,抱着她往一旁扑倒,两人都得烧成木乃伊。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长歪了呢?姜暖摊开今早蒙恬送来的弟弟的第二封信,上面写满了对历史上赵国灭亡的悲愤,以及对李牧廉颇的惋惜,跟结业论文似的,看得她心口一抽一抽的,把帛书团成一团扔给黑猫磨爪子。
算了,有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让他在乱世发光发热吧,反正王上答允她了,届时会留他一命,好吃好喝好生待着。
晚上春桃回宫,取回来几兜子石块,一看果然是硝石,姜暖大喜,当夜就让两个内侍用磨盘磨成细粉,放进竹管里,密封好后拿羊毛线当引子。
她躲到后花园里,偷偷试了一下。第一个是个哑炮,估计是受潮了;第二个很成功,不过喷发的烟火太小,毫无观赏价值,扶苏看了也不会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