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的生父是异国的商人,生母是舞姬院的舞女。生父途径舞姬院,对生母的身姿甚是迷恋,一掷千金求得一夜缠绵。生母在舞姬中年岁已长,知晓自己怀有身孕后便恳求管事留住孩子。管事狮子大开口,收走了生母几乎全部的积蓄,只留下一个贴身丫鬟照顾她。丫鬟与生母私交甚密,对生母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那时,生母虽几乎身无分文,却度过了一段安稳平和的时光,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听说,他出生的时候,生母大出血,没能救回来,只留下一个他。
听说,他还在襁褓之中时,和死保他的丫鬟乳母一起被赶出舞姬院。数日后,舞姬院里燃起无名大火,烧了个干净。
听说,乳母走投无路在黑街谋求生路,被贼人捅穿了身子。弥留之际,乳母拖着血流不止的身躯将装有他的竹篮放在了一家糖水铺前,自己也就此闭上了双眼。
听说,糖水铺的看店老汉是个老实人,可怜倒在门前的乳母,收养了他。老汉每日赶集买来羊奶,喂养尚且年幼的他。
听说,他两岁那年,老汉在喂他米糊时,突然浑身抽搐,倒地不起。手上的瓷碗砸在地上,四散的碎瓷片划伤了他的皮肤,让他哇哇大哭起来。听到哭声的邻居赶来时,老汉已在无意识中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血流了一地。
听说,煎饺摊的老板娘的小儿子刚出生不久便夭折,数月以来都未能走出悲痛。得知他无人照料,将他接到自己家以安抚丧子之痛。
听说,煎饺摊一家对他态度阴晴不定,时而待他如亲生骨肉,时而只用残羹剩饭招呼他。男主人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还携有暴力倾向;女主人养家糊口,常常在独自一人时以泪洗面。一日男主人醉酒,对着一家人拳打脚踢。在男主人将酒罐砸向他后,女主人突然像了疯一样扑过去,用晾衣的竹竿刺穿了男主人的咽喉。
听说,女主人犯了案不久后清醒,抱着大女儿痛哭不止。随后决定连夜出城,将本不属于这个家的他卖到了黑街。
“我只有四岁以后的记忆。”青穆说,“去了黑街以后,我们要搬一天的东西,才能赚到两个馒头。有人跟我抢,我就打他。最开始挨打,后来谁都打不过我。然后就有人给我钱,让我去打人。”
“雇我的人换了几个,都是出意外丢了性命,我就在不同人手下辗转。后来,有人传我是怪物,是业神,没人雇我干活,都赶我出黑街。黑街外面打人会被抓走关起来,所以不能动手,只能讨饭吃。”
“然后,你就遇见了我?”景岚靠着墙听完青穆的自述,接话道。
青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回黑街把他们打一顿也许不错,我帮你。”景岚完全没有被故事的气氛感染,反而对使坏兴致勃勃,颇有赫布的风范。
“……你不怕我吗?”青穆的声音有些压抑。
景岚天真地看着青穆:“我能一拳把你捶死,你说我怕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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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穆有点无语:“那你也会死的。”
“为什么,因为那什么业神的诅咒?”
青穆点头。
“那我也该怕业神,怕你做什么?”
景岚说的如此有道理,青穆找不到话来反驳。
看着青穆懵圈的样子,景岚笑出声:“开玩笑的啦。那些事只是巧合,并不是什么诅咒。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的母亲在怀孕时可能因为没钱调养身体,营养跟不上而导致贫血,这会增加产后大出血的概率。数日后走水都能赖到你头上,当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岂不是都能怨你。老人的状况应该是脑血栓或者癫痫一类的疾病,上了年纪患病也在所难免,只是可惜好人没有好报。那家女主人大概是有分离性障碍,就是癔病,时好时坏,看见你受伤就想起自己小儿子的事了吧,恐怕那小儿子的死就跟男主人有关。至于雇你的人,肯定过的都是脑袋滚刀的生活,杀人就要有被杀的准备。”
青穆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懂了没有。
“所以,这些事情可以说跟你有关系,但是没了你这些意外该生也还是会生,只是参与的人会变成别人而已。”
见青穆没有反应,景岚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听懂没有?”
“我……不是怪物?”青穆呆呆地开口。
“怪物要像我一样强才行。”景岚挤了挤自己的肱二头肌。
“你为什么可以完全不在意?”青穆问。
“因为我不需要其他人的看法。”景岚没有怎么想,很快回答了出来,“只要我在乎的人承认我,就够了。”
“在乎的人……”青穆跟着景岚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可能还没遇到,等有了那样的人,你就会懂了。”景岚伸了伸懒腰,“你说这么久也该渴了吧,走,我们回去。”
看着景岚的背影,青穆抿了抿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想成为“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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