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还在发呆,便见对面清冷的、虚无的视线有了实质,轻飘飘的落在了她身上。
她唇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
阴沉的天际飘散着零星碎雪,凝在了她的长睫上,寒风自长廊袭来,冻的宁离白嫩的鼻尖、脸颊上渗出浅淡的绯红,有种水光粼粼之美。
宁离觉得孟岁檀应该不想看见自己,便想走,但是已经看见她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不大礼貌,想打招呼,但喉头跟塞住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
恍惚间,三年前那副温和的面容与眼前冷肃的面容重合几乎下一瞬,阿兄二字便要脱口而出。
但又骤然惊醒,生生咽下了那二字。
这三年,日日夜夜,她都在给阿兄写信,告诉他自己错了,期盼的结果日日落空,她便也从梦中醒了过来。
人走近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兄长。”
是亲近而有距离感的称呼,宁离松了口气,又顺着称呼依着规矩行了一个屈膝礼,全程,她没有直视孟岁檀的眼睛,冰凉的手紧紧地攥在衣袖中。
“手中拿着什么?”宽广而低沉的音色敲击着宁离的心扉,像玉石一般寒凉。
没了温情,宁离才恍惚发觉孟岁檀冰冷的可怕。
“次兄叫厨房给妹妹做了些吃食,也算是为妹妹接风洗尘罢。”,她侧过脸掩饰般的瞧了孟岁檀一眼,很快的低下了头。
她神情平淡,声音低不可闻,孟岁檀视线发散了半响,随即凝神,却只瞧见她的发旋,有些不满她的低头,但是也没说什么。
“若想待在孟府,便是要守孟府的规矩,日后,莫要做出在这儿吃东西的不雅行径。”孟岁檀隐隐皱起了眉头,看了眼阿喜塞得满满的懵然的面容。
宁离心间一哽,但面上不显:“是,兄长教训的是,宁离日后定不会了。”
没等孟岁檀有下一步行动她抢先一步开口:“那宁离便先回去了。”说完,她低着头转身便要走。
“站住。”身后传来孟岁檀毫无波澜的声音。
宁离顿住了脚,深深的吸了口气,孟岁檀面容隐隐有些不悦:“我许你走了?”
直到这时,宁离游离的心思才归于原位,以前是她被纵容成性,对于孟岁檀的性子实则她并不算太了解,人人道他冷面薄情,唯利是图,一言一语皆是算计,现在她隐隐发觉,孟岁檀对人有不一样的面孔。
孟岁檀收回了对她的宽和纵容。
她自然做好了被冷待的准备,却受不了孟岁檀对她呵斥规训的模样。
宁离硬生生的止住了逃离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转回身勉强笑道:“兄长还有何事。”
三年的疏离和冷淡让她吃尽了苦头,宁离只想安分的待在院子的一角,若是日后能有机会,带着这份情谊搬出孟府,那是再好不过了。
孟岁檀眼睛眯了眯:“离家许久,规矩都忘了,把头抬起来,说话要看人的眼睛。”他不是在打商量,孟岁檀身为长子,规训弟妹是应当的职责,宁离却还是如三年前那般不想听。
只是时移世易,今非昔比,没落的凤凰比鸡惨,何况她还不是凤凰。
宁离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这三年她习惯性的不看人,仿佛这样便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二人视线对视,她被惊得仓皇挪开,孟岁檀则没什么耐心得径直略过她离去,细瞧身影还有些仓促,宁离却深深地吐了口气,眉眼倦怠,阿喜低低道:“女郎对不起,奴婢害您被郎君骂了。”
宁离摇头:“不怪你。”是她自己不惹人待见。
……
孟岁檀回了参横居,怀泉本来轻松的心情在看到孟岁檀极差的脸色后登时警惕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但是秉持着劝诫的心情,忐忑开口:“郎君这是因何生气?君大夫说了,您的身体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滚。”孟岁檀摁着眉心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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