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公主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大臣们想明白皇上的心意以后,也不敢再多做催促,只能将锋芒都对准了隐形太子——二阿哥永琏。
然而还不等他们递上奏折,宫里就忽然传来了皇后再次怀上身孕的消息。
这消息就如同夏日午后的惊雷一般,狠狠砸在那些大臣头上,让他们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可是要论宫里谁是最惊讶的人,还非皇帝莫属。
养心殿中,李玉一边惋惜地摸着自己被皇上扯坏的衣袖,一边苦着脸小心翼翼问道,“皇、皇上,皇后娘娘怀了皇嗣,您一点儿都不开心么?”
以前的皇上可不是这样的呀,还记得当年皇后娘娘每次传出喜讯,皇上都是最喜悦的那个人,他甚至欢喜到恨不得将整个私库都搬到长春宫去,任由皇后娘娘挑选呢!
弘历一手抵着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闭上,声音中满是叹息无奈,“朕只是……只是担心皇后的身子罢了。”
李玉顺着他的话一想,觉得皇上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皇后娘娘今年都已经三十六了,算得上是高龄。
听闻太医给皇后娘娘把完脉后,半是惊喜半是担忧,还不断劝说皇后,叫她多保重身体,切不可轻易动怒,也不可多思多虑。
“皇后娘娘到底生育过二阿哥和两位公主,她肯定很有经验,皇上您就别担心了。”
“奴才听说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已经赶到长春宫那边了,皇上您不过去吗?”李玉提醒着。
弘历在一片昏沉中听到李玉的话,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猛然睁开眼睛,手脚利索地从榻上爬下来,嘴上火急火燎地喊着:“备轿!”
李玉早有准备,见他如此神态也不惊慌,他游刃有余的给皇上拿来帽子让他带上,手中拂尘一摆,对着屋外喊了一句,“起驾长春宫!”
……
因为皇后的喜讯,长春宫很快引来了一波又一波前来祝贺的妃嫔,但除了少数几个能到皇后面前亲自道贺外,其他的妃子们大多都被挡在了门口。
有的妃子面上温和,心下却是飞快闪过几分不甘和嫉妒,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毒想法。
到底是高龄怀孕,若是此时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然而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回归理智的妃子们强行泯灭在了脑海之中。
毕竟她们的位分太过低微,即便皇后在孕育皇嗣的过程中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她们来坐上那个位子。
再者,阖宫之中,她们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如皇后这般,亲切好说话又大方贤惠的妃子了。
她们心中其实很明白,自己不得圣心,却能在宫中活得如鱼得水,不受任何宫人的鄙视欺凌,其实都是皇后在背后为她们撑腰。
所以皇后要是出事……她们会落得个什么下场,简直可想而知。
于是一
时之间,整个后宫中就没有人不盼着皇后顺利产下皇嗣的。
当弘历匆匆赶到长春仙馆时,迎来的就是太后嗔怪的目光,以及慧贵妃的冷脸。
皇后倒是面色如常,还能微笑着起身向自己请安呢。
可弘历哪敢让她就这么屈膝蹲下去?他步伐迈得飞快,几乎要出现残影一般,在皇后才刚起身的时候就火速来到她身侧,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不用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雅音也没有勉强,她笑盈盈看向皇帝的同时,身体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直接又坐了回去。
而那头太后已经不耐烦地屏退了宫人,等到沉重的门被关上,阳光都被隔绝其外。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开了口:“皇上,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当心?”
“皇后身子娇弱,哪儿还能承受得住十月怀胎的辛苦,以及一朝分娩的疼痛?”
她目光中泛着清冷的光芒,看着皇帝的时候好像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慧贵妃也跟着开口:“是呀,皇上也太不懂得关心人了。”
“可宁妃如今不也是怀有身孕…好几个月了也没事呀…”弘历无辜地摸摸后脑勺,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自家皇额娘。
太后:“宁妃如今才多少岁?皇后又是多少岁,你心中就没个数么?”
雅音在旁边静静听着太后数落的话语,依稀之间好像又见到梦中场景。
那时候也是这样,明明自己膝下并无嫡子,
太后却表现得浑然不在意一般。
旁人知晓自己重新有了身孕,多是盼着自己能够生下皇子的,然而只有太后和自己的额娘是希望自己能平安渡过生产。
想到此,她轻轻开了口,“臣妾的身子经过这么些年的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臣妾也相信这个孩子,是个会体贴人的。”
她这话说得不是没有根据,毕竟梦中就是这样的,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梦外也该是这样。
但是很快,现实就给了雅音重重一击。
与梦中的平静不同,几乎是在太医诊出喜脉的第二天,雅音就开始艰难地孕吐之旅。
她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喝口温水也会恶心得干呕不止。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腰酸腿软、嗜睡之症,就连白皙嫩滑的肌肤上,也出现了一些斑斑点点。
青芜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被吓了好大一跳,随后便着急地想去拿来胭脂水粉,为她遮一遮。
但是思及脂粉对孩子的影响,雅音到底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好在弘历知道以后也不敢嫌弃,只往长春宫跑得更勤了一些,在旁观了几天青芜照顾皇后的过程之后,他很快也学了个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