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这个狗奴才背叛的一天。
怒气盛极,冲至大脑,想也不想就抬起脚踹向李玉后腰位置,“狗奴才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而崔嬷嬷那边已经眼明手快地接过了李玉手中的箱子,打开来一看,里头整整齐齐排列的,可不就是匠人干活必备的工具器械?
之后下意识摸了摸里头的锯子,锋利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叫她再也不能狡辩,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于是老脸一板,顾不得什么宫中规矩上下尊卑,冷声喝问,“阿哥这是要做什么?”
“福晋正在月子中,受不得寒风之事您也不是不知晓。”
洗三礼上被熹贵妃点破之后,阿哥就已经来向她问清楚了妇人坐月子的一切规矩。
是以她怎么都想不通,阿哥明知规矩如此,为何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崔嬷嬷怎么都不敢相信,甚至还隐约怀疑“阿哥是不是已经疯魔了”?
弘历双手背在身后,听她开口以后脸上怒气一滞,少许尴尬浮上心头。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嬷嬷,爷不是这个意思,你听爷解释。”
“解释?那阿哥请说!”语气比凛冽寒风更冷,吹得弘历心头一颤一颤的。
也叫他知道,今儿若是不能把话解释清楚,那这产房他也就永远都不用进了。
甚至……他毫不怀疑,等自己走了
,崔嬷嬷回到福晋面前时又会如何“信口胡说搬弄是非”……
想到这里,他再也端不住高高在上的姿态,左右看了两眼宫人的位置以后,才微微躬下身子,走到崔嬷嬷身边,小声低语,“嬷嬷您真的误会了,爷没叫人拆掉窗子。”
“爷只想叫李玉这个狗东西,去把窗户拆开一条缝……”
“等爷进去了,再把窗户合上,拢共不过几息的时间,寒风也灌不进去多少的。”
崔嬷嬷听完却是不为所动,“那您带了这么些家伙过来……?”
她说着,斜眼睨了手中箱子一眼,心中冷冷道,就凭这些东西,别说只是拆个窗户了,阿哥就是把整个产房都拆了都绰绰有余。
忽悠谁呢?她像是好骗的样子?
再说了,四阿哥习武多年,骑射剑术无一不精,如果真想开条窗户缝,他徒手就能办到,哪用得着这些家伙事儿?
被崔嬷嬷怀疑的眼神看着,弘历面上羞郝万分,心中的话忍了又忍,最后只能无奈道,“爷为何需要借助工具,嬷嬷还不明白吗?”
“不是嬷嬷叫人拿来木条,把福晋屋中的窗户全部都封死了?”
至于他为何会知道,当然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早就趁着夜色摸过来好几次了。
但就是次次无果,明明是木头制的窗户,偏偏跟灌了铁水一般,任他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要不是那日他借着欣赏月色的名义踱步而来,恰好福晋也未歇下,
屋中灯火通明,他看到窗户上横七竖八的木条影子……
想着想着,弘历心中开始涌上更大的委屈。
这段时间,他被皇阿玛坑着不能踏入产房一步,见不着福晋也见不着闺女。
去求额娘吧,额娘只说是他自己做的孽,活该他受着。
皇额娘则是因为时节太冷感染了风寒,他便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而一向疼爱他的裕额娘……有了额娘发话,加上她最近也在忙着给弘昼的媳妇儿进补身子,听了他的哭诉之后,裕额娘两手一摊,只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他还能求谁?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人力有时穷,乾西二所的宫人们也不知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每次他办完差事回宫,只要稍微靠近产房几步,立马就有人过来虎视眈眈监视着。
他走得再近一些,宫人们就跟死了爹娘一般,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他不要为难他们。
一次两次过后,福晋也被惊动,隔着门口为难道“皇上既已下旨,还请爷不要抗旨,更不要为难宫人……”
他还来不及欣喜能够听到福晋的声音,就被她话中意思惊得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而再次回过神,福晋早被崔嬷嬷劝着扶回屋内去了。
……
弘历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一切,盯着崔嬷嬷的眼神愈加幽深,含着控诉。
崔嬷嬷:……她给忘了。
老脸也板不起来了,她一把将箱子合上,丢还给李玉,沉思半晌以后,才终
于道,“那阿哥也不能这样……”
“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呢……”
她话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恰在这时被人救下,“嬷嬷,福晋派奴婢来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宫女一手执着灯笼,一手提着裙摆,走过来之后先低头对着阿哥行了礼,才小声询问崔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