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淑君觉得自己对冠如清应该是有爱的,可为什么,因为有了冠如清,她觉得像被禁锢在鱼缸里的一尾鱼。
她看着镜中孕后憔悴的自己,珍珠变鱼目,流出一滴清泪,心里很乱。
不知是在烦恼就为了当年所谓的爱情,一届才女就如此囿于家庭。
还是看向冠商华的背影在心中尤有不甘,自己一步步堕落一步步退让,在这段本该属于两个人的关系里被搓磨成了连她都不认识的样子。
可,对面博弈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后来,齐淑君开始执着于把儿子逼得足够亮眼。
好像只要她能够培养出一个精英儿子,就能畸形地证明自己的优秀。
让那年少时候爱过一场的混蛋男人回头看自己一眼,不管是因为爱情,还是单纯为了争一口气。
青葱岁月弹指过。
现在年纪大了,心力不似从前坚硬了,夜来多惊醒,齐淑君总看见自己逼两三岁的冠如清习毛笔字。
幼年的冠如清连坐都坐不稳,从圆凳上摔下来,哭着朝自己伸出手。
她却心似铁,只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小冠如清哭成一个泪人,甚至没有心疼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后悔了,徒劳地想向他张开怀抱。
却只能在梦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人儿一次又一次扑倒在她的脚边,泪水浸湿了枕巾。
文火慢炖的野生鲫鱼汤乳白油亮,浮着几颗青翠的葱花,深深一嗅还有甘甜的乳香味。
齐淑君慢慢搅动鱼汤,心思却不在上面。
汤勺被轻轻放在碗沿,她终于抬起头,语气刻意温柔,“如清,你和泠泠商量好了不告诉叶家吗?”
近几年来齐淑君终于开始变得温和慈爱,急吼吼地学着身边老夫妇操心起冠如清的婚事,像是老来想过一把做母亲的瘾。
说起来,齐淑君完全没想过冠如清和叶泠还会有结果。
她想过很多儿媳,名门闺秀,门当户对,甚至是贫苦人家,只要是善良上进的姑娘都好。
就是独独没有想过叶泠。
她心知肚明,叶泠于冠如清,就是暗藏的地雷,不知道哪天炸开了表面的风平浪静,就是毁灭性伤害。
齐淑君的记忆开始飘远。
儿子大三那个暑假,整个假期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也不见人影。
冠家陆续有快递寄来。
齐淑君签收时瞟见,是刚从拍卖会上拿下的一块橄榄陨石。
大学后,齐淑君对冠如清的经济上管得并不严,看着冠如清拿下拍品后几天脸上难得地洋溢着地笑意,她并没有过多过问。
直到叶泠生日那天,她看着冠如清拿上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就出了门。
她嗅觉灵敏,早就对眼见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的感情有些揣测,溜到儿子房间里确认前些天摆在书桌上的陨石果然消失,乐得眼边起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