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生产时那样凶险,她仍死死攥在?手中?,就好像那是她全?部生机的来源,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力量所在?。
她曾将这份信任交付给自己,也是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在?她心中?并不是平平常常的过客,她心中?是有他的。
“岳父大?人对?你充满期待,他从不因为?你是个女郎而轻视你半分。圆月,你有世上最好的阿父。”谢衍伸手,拿起那方印信,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慨叹道。
灵徽眼眶发热,忍住喉口的哽咽,点头:“正是如此,我才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上庸虽全?部归附了玄鉴阿兄,但那里亦有裴叔父的心腹,那是他留给我的人。还有荆州,豫州……我用了这些年,终于将这些人都归拢在?了手中?。人数虽不多,但他们?都对?北地甚是了解,而且北伐之心比谁都坚决,定然?对?我们?大?有助益。”
“我们?有这些人,有精心培养的江北军……皆为?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你手中?的扬州兵,谢家部曲,差不多有十万人马了。”
“除此之外?,韩叔父也可襄助,若是可以,我愿意修书给慕容桢,请他一齐伐北汉。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是时候归还了。”
“至于我阿兄……”灵徽心里难免酸楚,眼中?也带了几分失落,“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忘了晋阳之仇。可人心易变,谁能说得准呢,原不该多指望的。”
谢衍见她难过,宽慰道:“当初他伐蜀,你我费尽心力去成全?,也不全?是为?他,更是为?了大?魏,这没什?么可后悔的。圆月,做了就不后悔,其他全?看?天意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灵徽点点头,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浅浅的檀香气,无端让人心中?平静,仿佛能抚平所有的烦忧。
“天下乱了太久,也该重归平静了。百姓何其无辜,凭什?么要葬送在?别人的野心和欲望中?。这原本就是错的,既然?错了,就该拨乱反正,结束一切。”谢衍的声音沉沉响在?灵徽的头顶,是她从未听过的坚定。
不知为?什?么,灵徽忽然?就落了泪。她想?起了阿父,想?起了很多很多晋阳的忠魂……快些结束一切吧,结束这炼狱般的乱世,让一切都回归平静,不再有人死于非命,不再有人流离失所,不再有人妻离子?散……
阿父,这是否也是你的心愿?
一百五十一、藏娇他待你痴心一片,也……
谢衍将灵徽和腓腓送到楚王府门?前,自己却并不?打算进?去?,只是?道:“酉正时分,我来接你们。”
腓腓一听?这?话,抱着?谢衍的脖子就不?撒手,口中叽里咕噜地说着?不?大能听?懂的话。灵徽便?笑:“她是?舍不?得你走,想让你一起去?呢。”
谢衍吻了吻女儿的脸颊,对灵徽道:“非我不?愿见他,确实是?不?方便?出?现。你想,他好容易见腓腓一面,顾忌着?我在场,难免尴尬,无法好好享受天伦。若是?他毫无顾忌地亲近你们,我心里定不?舒服。还是?不?见的好,我家圆月自有分寸应对,用不?上我操心。”
灵徽深觉有,带了婉儿和林娘一起进?了府。回头看时,马车已掉头向着?宫中的方向而去?。
楚王府的仆从已经对灵徽十分熟稔,一面殷勤地接人进?去?,一面赶紧派人通传。不?过片刻,就见结绿亲自前来迎候,满面堆笑:“殿下今日晨起就念叨着?,许久未见小女君了,实在想的厉害,果真就盼到了。”
灵徽浅笑,状若无意地问:“阿兄近来一直在府中休养么?”
结绿说自然:“殿下征南夏时受了些伤,如今回了建康,医官说须得好好修养几个月,再不?能操劳太?多。女君今日见了,也帮奴好好劝劝殿下吧。昨日他非要去?骑马狩猎,奴劝了半天也没用,回来伤口又裂开了,医官气得要命,半点办法也没有。”
“新?人也没劝劝么?按说,枕边人说着?总是?有用。”灵徽很自然地说道,似乎并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对的。
结绿却一时语塞,讷讷着?,半天才说了句:“殿下不?喜欢人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灵徽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将腓腓接到手中,嘱咐道:“腓腓一会儿见到阿舅,告诉他好好修养,好不?好?”
腓腓不?知有没有听?懂,答应地却是?爽快,嗯嗯了好几声,口中重复着?:“阿舅……阿舅……”
结绿无声地叹息,却垂目不?敢多言。
赵缨在后院中修了一处小阁,阁子掩映在葱葱花木之中,藏于曲折小径之后。这?处极是?安静,有与世隔绝的清幽。
此时梅花盛放,香雪成海,冷香阵阵,一阵风过,那些花瓣便?如雪舞,沾惹在霓裳之上,久久停留。
“这?些是?玉蕊檀心梅,殿下很喜欢,就栽种了这?么一院。这?出?院子等闲是?不?让人进?的,今日女君来此,殿下才破了例。”结绿解释道。
话说到这?个地步,灵徽如何听?不?出?意思。于是?吩咐婉儿她们在外面稍待,自己携了腓腓进?去?。
踏着?满是?落红的小径,一路往里走,却见阁子的门?微微敞着?,里面帘幕低垂,十分安静。
灵徽带着?腓腓进?入阁中,绕过一重又一重的帘幕,终于进?了内室。腓腓想要说话,被灵徽及时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