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想买一点水果,很多店铺告假,我绕来绕去都没买到。玩着手机,一抬头,发现自己站在宁愿平时练琴的那家琴行门口。小鱼弹了很多消息,让我吃完年夜饭到哪哪汇合。年轻时候有用不完的精力,有时候连耍几天,一盒烟抽完,又神清气爽。
他不知道我家今年的年夜饭是医院的盒饭,我没去,没心情。
那天互留手机号,过了快一个月。宁愿没有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也没有。上次还说没有下次,这次我发短信问他,
“你今年除夕在哪过?”
没过多久,他回复,
“琴行。”
我抬头看了一眼琴行招牌之下锁着的卷帘门,在心里说,骗我。
“我也在,你在哪间?我初学者,这‘排排坐吃果果’我不会弹,你过来教教我。”
又隔了很久,他才回复,
“我在家。”
我朝着他家的方向走,走到家门口,又下楼。每隔几分钟就给他发一条:
“我到你家楼下了。”
“你在睡觉?”
“好冷。”
“呼叫呼叫。”
“一附小波呼叫二中丁丁。”
“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over。”
他终于笑了
他没再回复,天黑以后我把烟头乱丢。心想是不是今年春晚的小品太好笑了?他才不理我。
对面那个单元楼下堆着的雪人底部快化了,我走了过去,替它加固。这雪人不好看,太扁太小。我把外套脱了放包里,手掌缩在袖子里,皮衣不透水,就这么一下一下把它变白、变大、变可爱。觉得还是不够,又给它捏了两个半圆做小耳朵,贴上去,就变小熊。
它的眼睛不知道是谁的纽扣,我把路上顺手买的红围巾给它围上,这么一看,是有点年味了。这围巾挺好看,粗线条,末端有一块姜饼人的刺绣。应该是圣诞款吧?不知道为什么滞销。
陪了它快半个多小时,我准备走。电话响了,是宁愿打来的。
堆雪人的过程中我很专注,拿出了我爷爷垂钓一般的专注,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更不知道与此同时宁愿的父亲喝多了,阖家欢乐的时刻,他在挨打。
我蹲下身,蹲在雪人后面,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关门声过后,就是咚咚咚,他在下楼,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说,
“over,over,我在下楼,你在哪儿?”
教师小区很老,楼层不高,没有电梯。我歪出半个脑袋,就看见他出现在我对面不远处。他跑得太快,身后如有厉鬼,举着手机东张西望。
“你在哪儿?”
“你先把气喘匀了,我在小区,没走。”
“哦。”
“你看到你的对面有个雪人了吗?斜对面。”
“看到了。”
“走过来。”
我挂了电话,他朝这边慢慢走,一靠近我就忽然站起身,他往后退了半步,说,
“你吓死我。”
“你吃饭了吗?”
“吃了一半,这是你弄的?”他指着雪人。
“弄了一半吧。”
“你喜欢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