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绕西没动。他只是很难过的样子,在流泪。
何径藏起来,他听到那个叫蔡亦韩的男生说:“你以后要是再敢烦我,别怪我把你性取向的事情公之于众。”
何径皱紧眉,他想冲出去给那家伙一拳,可还没动身,就听到梁绕西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那是何径第一次见到梁绕西如此卑微的样子,一脸茫然无措,好声好气下的他仿佛没了魂。
何径一方面震惊于梁绕西的坦白,一方面怒气冲天。
他捏着手里的饭盒,都快捏碎了,也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如沉重的阴天,下不来雨,却乌云密布。
那天他还是在校门口等到了放学的梁绕西,梁绕西见到他的饭,依旧一副坦率的笑容,“谢谢弟弟。”
比起他所见,让他更难受的是梁绕西的微笑。
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做,盯着梁绕西脖子上的红印子,他问:“哥,疼吗?”
梁绕西忽地哭了。
他趴在他肩膀上,弯了腰,像受尽折辱的小猫。
梁绕西的眼泪很凉,浇润了何径的一颗心。
他想保护他。
他不想他视若珍宝的哥哥,被人折磨。而他没法帮助,只能眼睁睁看着。
从梁绕西闯进来那个雨夜,从日常琐事里累积的点点滴滴,从他偶然撞见梁绕西被人欺凌的那一刻——他的保护欲望无处巡行。
那天何径确定了一件事。
他喜欢梁绕西。
没法控制的喜欢。
他开始锻炼、开始期待每个假期。
只有在假期,他才能见到梁绕西,借用电脑是借口,数学竞赛早就结束,他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由。
有时蒋女士会问他:“你什么时候跟梁绕西哥哥关系这么好了?”
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心里肯定着这个疑问句,因为喜欢梁绕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只有不知不觉的沉沦。
可再怎么样,这些变化也只局限在何径心里,他从未吐露,也不知怎么推进,他在梁绕西身旁扮演邻家弟弟的角色,有时候他觉得这样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不好。
但他说不上来,那时的他,能呆在梁绕西身边,就已知足。
初三的寒假,梁绕西带了一个男生回家。
那天何径记得很清楚,梁绕西第一次拒绝他来玩电脑,他没有纠缠,回家却一脑袋扎进被窝。
那个男生叫许秩,何径是在梁绕西的草稿纸上知道他的名字的,在那一页苍白的纸上,许秩的名字充斥了一整个页面,像杂乱的经文,梁绕西写了150次,何径就在心里默念了150次。
此后,何径经常在梁绕西的身边看见这个男生,他们说说笑笑,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牵手、亲吻,到了周末,何径再没去梁绕西家里借电脑,那一阵他浑身无力,心里像开了瓶醋,酸涩感遍布全身,简直快要他酥麻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