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祁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有些悠远:“我知他英勇善战,可这心中总是牵挂着。”
正巧路过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卓祁的目光被一盏精致的莲花灯吸引。
“大人,要不买一盏花灯吧,也算是应个景。”吴管家提议道。
卓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付了银子。他拿起莲花灯,灯火摇曳,映照出他温柔而略带忧愁的面容。
你在边疆还好吗?
———
八月二十,台州收复。
八月二十三,宁州收复,活捉夏国王子。
“说,你叫什么名字?”
“……”
“倘若你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就继续沉默。”宁聿风神色不算友善,用力甩了甩手中布满尖刺的鞭子,寒声道:“你自己的鞭子,你应该知道威力。”
“……万俟风。”夏国王子终于颤声开口。
夏国的刑罚向来残酷至极,无论是否犯错,只要进了牢狱,不死也得脱层皮。
夏国的刑具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就如万俟风随身携带的这根鞭子,一旦打在身上,那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这也是万俟风最终乖乖开口的缘由。
宁聿风沉默片刻,扔下手中的鞭子,在万俟风震惊的目光中决然走出帐子,万俟风满心以为会遭受更多的盘问,却没想到仅仅问了他的名字便结束了,甚至没有再多问其他。
“问出来了,叫万俟风。”宁聿风回到主营,净了净手,那鞭子上全是尖锐的刺,就连手把处也硌得人手疼。
陆淮只是“嗯”了一声,便又低头专注于面前的图纸,没了其他动静。
宁聿风疑惑地看向他,忍不住问道:“就问这些?”
“不然呢?”陆淮从图纸中抬起头,取出笔墨在上面仔细地图画着。
“你为何只问他名字,不问些别的?”
陆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摆头示意他走近些,随后将标记好的地图纸往外推了推。
宁聿风凑上前向图纸上看去,无意间瞥到“万俟风”这个名字,问道:“你知道这个名字,只是做确认?”
“没错。”陆淮换了个姿势,将一只胳膊随意地置于案几上,缓缓说道:“夏国国主万俟且一共有四位王子,如今他病危,这四位王子明争暗斗,都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万俟且为防止王子们因争夺国主之位而残害手足,干脆不立继承人。”
“但他彻底低估了王子们的狼子野心,一位带兵打仗、身子骨极好的君主,不信神佛不信长生,竟会一病不起,你不觉得奇怪吗?”陆淮目光深邃,看向宁聿风。
“将军你的意思是……”宁聿风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了某种可能:“下毒。”
除了下毒,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方法能让人无声无息之间病倒。
“下毒应该是慢性毒药,万俟且身子一天比一天差,难道查不出来吗?”
宁聿风皱起眉头,联想到了李晟,李晟极其担心自己的身子状况,害怕有人趁他身子不好之际抢了他的皇位,因此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召太医前来为自己把脉。
陆淮微微摇头,似乎早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道:“不是每个人皆如李晟那般谨慎,慢性毒药当然能查出来,可如若不是毒药,是别的法子呢?”
宁聿风听得云里雾里,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某位王子串通太医所设下的局。
“夏国有一种药,名为合欢散。”陆淮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顾名思义,合欢散是一味壮阳的药物,与阳合粉效果类似,但此药物的药性却极为猛烈。
平日里服用普通的壮阳药物或许是为了增添情趣,可合欢散却是奔着折磨人去的,服用者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在情事中暴毙而亡。
合欢散在大景以外的国家极为流行,但在大景却是明令禁止的药物,只因历代的一个王朝曾有位君主,看上了别国的女子,而那个国家为了依靠王朝,自愿将女子献给君主。
那位君主便独宠此女子,每夜皆要服用女子带来的合欢散,时日一长,君王荒废朝政,不再早朝,臣子们愤怒至极,联名讨伐那位女子。
女子也甚是无辜,自己什么都没做,便成了迷惑君主的妖妃,查了之后才知,是那合欢散作祟。
“那……这药物又与万俟且有何关系?”宁聿风头一次听说合欢散,得知其功效后,不禁有些难以启齿。
陆淮双手背在身后,道:“万俟且与他的王后算不上伉俪情深,倒是特别宠爱一位妃嫔——良妃,据说整夜宿在良妃的宫殿内,流连忘返。”
宁聿风听闻,顿时豁然开朗,震惊道:“所以说,是良妃用了合欢散,一点一点掏空了万俟且的身子,使他卧病在床。”
就算查出来,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良妃身上,毕竟是万俟且自己使用的药物,而且良妃是大王子万俟似的生母,身为妃子,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于是万俟似联合良妃将万俟且悄悄杀死,而在万俟且死之前必定会留下遗嘱,万俟似身为他宠爱的妃子的孩子,多半会被立为继承人。
而其余的王子便会如万俟风般一个个登上战场,一个个战死。
陆淮拍了拍宁聿风的肩膀,无声地默认了他的猜测,夏军在陆淮被诬陷的那段时日进攻,显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宁聿风忽的想到几月前查到的消息,有人背叛大景与夏国王子传递消息,他们以为陆淮必死无疑,北疆无人镇守,这才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