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翎:“你去温习功课,晚膳过后将舟白带上,跟吾一道去牢中看千牛将军。”
李京鸾不疑有他吗,他一走,赵前进来禀报:“圣上,宋太医来了。”
这雨越发骤,急。
蚕豆大的水坑汇聚,往低洼处流淌。
廊下的玉芙蓉都要打落了。
人在营帐里,像是被困在水底的鱼。
李玉翎揉揉额角,只觉得脑仁要炸了。
去而复返的宋太医又折返回来,地上晕出一串长长的水渍。
好一会,宋太医终于出来。
“公主,圣上用了药,已经睡下了。”
水汽弥漫,檀香袅袅,李玉翎眼睫颤颤:“宋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圣上如今的身子到底如何?”
她压制住嗓子里的颤意:“还能撑多久?”
“圣上这身子,不能再接受惊吓,”宋太医道:“能撑上半年便是极限了。”
“你务必保阿耶半年无虞。”
--
李玉翎穿过水雾回了自己营帐。
越王和傅贵妃的反应都让她心中惊悸,究竟越王有什么后招?
萧又野呢,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她将人都谴出去,自己进了书房,将事情细细写下来,备注上人名,设想这件事可能的走向。
不知不觉间,夜黑上来。
李玉翎看一眼外面天色,抬手,细薄光润的纸化成灰烬,央央站在门外禀报,崔言乐派了人来请,要给她和太子压惊。
这是之前便约定的暗号,从崔言乐那边去牢房。
彼时,陶姑姑刚从李京鸾处回来,恰好听见央央的话。
她忍了又忍,忽而噗通跪下来:“公主,今日就算您厌了老奴,奴也要说。”
“殿下在傅家的眼皮子底下遇刺,是萧公子救下了殿下。”
“那傅家是越王殿下的外祖家,怎会跟您一条心?”
“您不知道亲近萧公子,却反而去亲近傅家,同崔公子厮混,还带着殿下一道不务正业,您还记得先皇后的嘱托吗,您真的完全不顾殿下的生死吗?”
“您不要被猪油蒙了心啊!”
“姑姑也憋了多少日了,”李玉翎慢吞吞理了理衣袖:“姑姑既想说,今日吾就给你这机会,你想说什么”
陶姑姑:“这女娘的前程都系在父兄手足身上,如今圣上身子不好,公主的前程全系在殿下身上,公主该给殿下寻找庇护,亲近萧公子。”
李玉翎:“怎么个和萧公子亲近法?”
陶姑姑:“萧公子最不喜您与人牵扯,您何不顺了他的心意,疏远傅家,断了和崔世子,陈世子的来往,专心和萧公子来往才是。”
李玉翎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她是娘娘留下来的老人,应当给她尊重体面:“嬷嬷,吾知道你对殿下忠心耿耿,但吾也明确告诉你,吾对萧又野生不出男女之情。”
“吾对着他心中胆寒,只有恐惧。”
“以后这件事不必再提,你年岁大了,身子不好,起身去用膳歇息。”
陶姑姑:“公主,女娘的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到您这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