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一口气说完,声音因愤懑微微颤抖。她像是终吐出闷在胸口的老血,畅快一瞬后,紧接又倍感无力。她来不及估量后果,只知道如果继续憋着、忍着,任由对方甩锅,她大概率会狠狠甩自己几巴掌。
“说完了?”
“说完了。”
“你、还有你。”乔总挨个指着,“合作到此为止。”
sion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支支吾吾:“乔总我不是有意的。”
乔总挥挥手,“不重要。”
时愿率先夺门而出,径直冲进了洗手间。她撑着台面,花了一小会缓和情绪,庆幸刚才没有不争气地当众流眼泪。
没项目怕什么?总比背锅到内伤好。她快速心算了在项目上的客户时间,已然超过200小时,哎,避不开乔总的年底绩效考评。
要么找何总聊聊?
求助念头转瞬即逝。乔总这次效率惊人,先发制人发了封「项目人员变动通知」,收件人何总,抄送了她和sion。
对方列出几项大事件,编出一封有理有据的换人申请。他长篇阔论,侧重描述了今天俞总的不满,演示会上犯的低级错误,期间点名时愿好几次,说她马虎了事,罔顾他的信任,更连累项目计划有了很大变动。
这几行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狠狠踩踏着时愿的心脏。她不在意拂去脸上的泪,“恶人先告状。”
何总回复得很快,言简意赅:「我们是一个团队,荣辱与共。ia干得很好,学东西很快,但可能目前具备的专业技能无法完美应对项目后期的需求。同意换人申请。」
“一丘之貉。”
也是,乔总能实打实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替公司拉项目赚钱。她一个埋头干活的小兵,又算得了什么?何总凭什么要帮她?
时愿点击发送,胸口的憋闷并未缓解多少。她第一次在职场和人硬刚,爽,又止不住后怕:如果乔总造谣怎么办?如果今年绩效分太低怎么办?如果裁员的刀因此落在她头上又怎么办?
她被一个个如果砸得心烦意乱,决定出门透透气。她没设目的地,开哪算哪,竟不知不觉驶入了华大校园。
下午三点,阳光晒得人头皮发烫。
时愿两手交叠,抵在前额挡光,下意识朝球场的方向走。她不知道吴欢和石砚初他们一般几点开始打球,估计得四点多?
她放慢脚步,远远望见空荡荡的球场,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她嘴上念叨着“吴欢”那家伙,头脑却拽出石砚初的身影,委屈巴巴:人呢?为什么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都不在?
她觅到一处阴凉地,呆怔坐着,频繁调出对话框再锁屏,默默打赌对方会不会如期出现。
几米之外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愿直勾勾盯着他,靠清澈又呆滞的眼神将他拖拽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对方立在她面前,挠挠头,扬起粗眉:“来这么早?傻坐着干嘛?”
时愿缓慢眨眼,“等、你。”
吴欢吓得打了个激灵,“三十多度的天,怎么这么冷?”他躬下身,两手撑着膝盖,和时愿的齐平,歪着脑袋察言观色:“看着挺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