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屁……”她轻轻朝他脸上吐了个字,“真喜欢我的话,你现在不会考虑这些。”
“不考虑才是不负责任。”
时愿眼神怼着他的,却始终无法和黑瞳里的自己对视成功。“你知道刚才我听到你说喜欢我时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忘了所有现实因素,只想不管不顾和你在一起。”她主动坦白心迹,无比失望于对方的迟疑,“我只需要有那么一个瞬间,可惜你没有。”
石砚初听不懂这些花里花哨的心思,更气她自作主张否定他的情感。他字正腔圆:“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和思考模式不一样。你不能以你的标准来衡量我。”
“那你的标准又是什么?来场背调?判断对方是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不是。”石砚初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难道不应该好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时愿言之凿凿,骤然想起那晚,他坐在路灯下,云淡风轻描述着自己的婚姻观和恋爱观。她讪笑着摇头,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给了标准答案。
“不、是。”石砚初一字一顿地反驳,“不是判断结婚对象,而是看两个人如何将对方容纳到自己的计划中来。我们俩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好好聊过这些。”
“石砚初,你不会以为表白等于求婚吧?”时愿冷笑,神情多了几分轻佻:“拜托,谈恋爱而已,别想那么远好吗?”
“在我看来和求婚没什么区别。”他不满她此刻的戏谑口吻,“没人能保证最后结果是好的,但至少大家得奔着同一个方向努力。”
“算了。”时愿一锤定音,挺直脊背拉开距离:“不用谈了。”她佯装无所谓,介意他的不坚定,更不愿看到本该甜蜜幸福的场景沦为一场理智、清醒的情感谈判。
石砚初被她的语调刺痛,“什么叫算了?”他蹭地起身,面露不愠,“前一秒说喜欢,然后算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时愿气得头晕脑胀,完全搞不明白对方的逻辑:“是你说还没完全想好。”
“我没想好是因为事出突然。很多事需要从长计议。”他不自觉加快了语速,“你听得懂我说的吗?”
“我听不懂!”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把话说完?不要总曲解我的意思可以吗?”
“冷静、冷静。”时愿气笑了,“石砚初,我不是机器人。我没办法时刻保持冷静!我曲解你了吗?曲解什么了?是你说没想好,没百分百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对吗?”她压根没给他回答的机会:“你要首先确保两个人的目标和计划一致。如果不一致呢?或者谈不拢?我们是不是该握握手说声不好意思,这次无法合作?就算一致了,又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我跟你打包票,以后一定会结婚?”
石砚初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眼瞧对话方向越走越偏,试图划出重点:“我现在只想和你心平气和地谈谈。”
“石砚初,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你要怎么谈?”
“不谈了。”她望向别处,“我没办法谈一场必须要结婚的恋爱。”
“没说必须要结婚,但至少得抱着建设性心态吧?”他两手一摊:“不然我们今天谈,明天遇到困难,直接分手?”
“算了吧。”时愿又说了一次,“真的。”
她要的其实很简单:一句发自内心的表白,一个胸腔紧紧相贴的拥抱,和一场深情款款的亲吻。而非现在这些,理智到像谈项目的瞎扯淡。
石砚初目不转睛盯着时愿:“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好。”他举手叫停,起身走向门口:“看来今天的确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
时愿目送他远离,斩钉截铁:“以后也没什么谈的必要。”
石砚初哽在原地,深呼出好几口气,低沉着嗓音:“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注意伤口别碰到生水。”
“不劳您费心。”
做人要讲点道理
“砰”一声,时愿用力合上门,整面墙都跟着颤动。
她一瘸一拐拖着步子,整个人重重陷入软绵绵的布艺沙发上,两眼迷离,呆愣地望着天花板。
视野模糊成马赛克,遮掩了关键情节,格外凸显让人愤懑难消的画面。她狠狠擦拭眼泪,暗骂没出息:多大点事?又不是真失恋,有什么好哭的?
热泪顺着面颊弧度不停滑落,腌疼了皮肤,打湿了衣领。
时愿讨厌这些层出不穷的泪水,一遍遍在心底复述:她和石砚初完全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今日发生的一切宛如剪辑失败的电影预告片:甜蜜和怨愤交织,笑容和眼泪混杂,让人啼笑皆非,一头雾水。
时愿阖上眼皮,大脑放空。心脏却仍处于剧烈的跌宕起伏中,每狠跳一下便顺势将石砚初的话又推送了一遍。
她怒气难消,一鼓作气拉黑了对方的微信和手机号。“今天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她忍不住模仿他刚才的语气,呵,谁要和你谈?
她翻了个身,不小心撞到茶几边缘,疼得疯狂飙泪。她蜷缩起身子,气急败坏地骂着:“时愿你有完没完了?哭哭哭。”
地板上的手机闷声震动。
时愿根本不想理会,无奈地坐起身,又哑又嗲地喊了声“妈”。
“晚上回家吃饭伐?”时慧玲有阵子没见到女儿,心有不爽:“天天忙得不见人影,周末么宁愿爬山也不愿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