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风惊讶得张开嘴,俊美的脸上尽是不解,看着他这满头雾水的呆滞相,慕云平苦笑,他的南风原本是多么纯洁如白纸的少年,如果不是那一夜的失控,怎么会让彼此陷入这么多年的纷乱纠葛?
“我……看了许多相关的著作……”慕云平嗓子发干,艰难地陈述,“以及许多有关儿童遭受性虐的案例,心理学有提到,在少年时期如果遭受年长的同胞性侵犯,有可能会成为同性恋,南风,我一直……很后悔那天晚上对你的所作所为……”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对一个初尝情事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亲手开启了一道通向歧途的情欲之门,慕南风会变成同性恋,会将单纯的恋兄情结转变成对他的迷恋,他难辞其咎。
慕南风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也想不到慕云平的纵容背后,原来隐藏着这样的悔恨。
“可是……当时明明是我……”当时明明是我在诱惑你啊!他心中狂喊着,太多的话堵在喉咙口,对上慕云平温柔的视线,争辩的话说不出口,慕南风这才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在大哥心目中,他永远是纯洁的,永远是无辜的,大哥把自己放在了施罪者的位置,这些年来的隐忍与退让,原来都是基于愧疚的赎罪。
如果告诉他当年是自己心存绮念,他根本不是什么纯洁无辜的小羔羊,大哥会不会觉得这些年来的付出与守护都是一场笑话?
慕南风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突然感到害怕,得不到慕云平的爱情他已经认命,可是他真的害怕连彼此的亲情都消失殆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即使到了形同陌路的那一天,他也依然无法自拔地爱着他。
到该放手的时候了吗?慕南风心中涌上浓浓的苦涩,泪意沾睫,他鼓起勇气,凑过去亲吻慕云平的唇。
男人有些抗拒,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过没有推开,就僵在那里,像雕塑一样任他亲吻,如同一个冷漠的局外人,平静不为所动。
无所谓的纵容中是已经习以为常的认命,因为他重视他,所以被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都可以成全,哪怕是让自己受尽委屈也无所谓?
慕南风流泪了,咸涩的泪水滑过双唇,给这个吻增添了几分凄迷的绝望味道,出乎意料的是,这泪水似乎唤醒了慕云平的心绪,他不再无动于衷,一手扶着慕南风的后颈,开始回吻他。
阔别十年的吻,恍如隔世,让人目眩神迷,慕云平还是那么温柔,细密地吮吻着他的双唇,慕南风壮着胆子搂住对方的肩颈,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这羞涩的热情一如往昔,慕云平不禁有些恍惚,比起那时青葱般的少年,现在的慕南风愈见优雅从容,成熟中流露出诱人的慵懒与忧郁。
仿佛从这里开始,又似乎在这里结束,这个持续了十年的梦,终于到了该清醒的时候。
两具身体搂抱着,重叠着倒在床上,慕南风晕陶陶的伸手关掉唯一的灯盏,让房间里只剩下肆无忌惮的黑暗,只要一夜,在这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在这个可以尽情放纵欲望的城市,不在乎慕云平把他当成谁,他只要一夜温存,把它当成余生的回味。
然后彻底地放手,让他深爱的男人自由。
午夜时分突然开始下雨,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雨水劈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再沿着玻璃淌下,闪电划破天际,乍现的光芒映亮房间,以及大床上交叠缠绕的年轻肉体。
“不要开灯。”慕南风的声音带着喘意,沙哑而疲惫,他闭上眼睛,额头抵着慕云平的肩膀,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终于……”
这颗顽石终于妥协了,或者说一时冲动也好,纠缠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两条平行线扯出个交集点,可是从激情中清醒时,慕南风心中无尽地惶然,长久以来的均衡被打破,他们又到了摊牌的时候。
“南风……”慕云平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声音低沉:“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什么也不想谈。”慕南风咕哝了一句,往慕云平怀里拱了拱,又说:“如果你一定要谈,那就说吧。”
还是像个任性的孩子,以为掩住耳朵就可以拒绝交流,慕云平哑然失笑,轻拍慕南风的后背,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意乱情迷不能作为放纵的理由,他们是兄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这条铁律桎梏着心灵,却在一吻之间轻易投降,让慕云平这样沉稳老练的人都有无措的感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心思,慕南风清清嗓子,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这没什么,就当作我们谁都不认识谁,一夜情罢了,我不会拍你的裸照上传的。”
慕云平皱眉,一指勾起他的下巴,问:“一夜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洒脱了?”
“不洒脱不行啊~”慕南风拖长了声音,唇角带着自嘲的笑意,“这里可是维加斯,只要想要,无论国籍、肤色、男女……都可以来者不拒。”
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瞬间绷紧,传达了主人的不悦,慕云平的声音更是带了隐约怒意,说:“我不允许你过这样的糜烂生活,明天一早跟我回国。”
慕南风轻笑一声,手指滑过对方赤裸的胸膛,提醒这男人别再道貌岸然,还没滑到下腹的时候就被一把抓住,慕云平唇角抿紧,似乎正努力压抑着什么。
慕南风借着雨后的月光打量他的脸庞,在对方五味杂陈的眼神中寻找破绽,对视了片刻之后他放弃了,抬头亲吻慕云平的下巴,身体软绵绵地贴了上去,哑声说:“那就在天亮之前……再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