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了两年,隔阂被填补,一点点充盈,回归原初。
清濑很满意藤原柊的索求,帮忙置办和服的事也就这样定下了。
其实就算藤原柊不求他,他也会悄悄“谋划”这件事,只是天音升舞妓的事加快了进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送和服等于求婚,他想抢在藤原柊之前下手,这样他们就能绑定在一起,藤原柊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计划是如此完美,清濑就忍不住面带笑容。
“你笑什么?”穿衣镜前,藤原柊正在试合适的布料,在镜子里抓到了清濑的坏笑。
清濑自然不会把原因告诉他,只是说,“我从没看过你穿传统服饰,想象了一下应该会很好笑。”
藤原柊认真地想了想,说:“小时候在七五三节拍照的时候穿过,我觉得很正常,不好笑。”
“那不算,我是说长大之后,啊,等等,那块藏蓝色的料子不错。”清濑眼尖,发现了一块不错的料子,赶忙让和服店老板留下。
男众的服饰规定是藏蓝色,和服店老板拿出来的料子全是一个颜色,藤原柊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他根本看不出这些藏蓝色的料子有什么不同。
清濑却和老板讨论得热火朝天,说是给藤原柊置办和服,结果听的全是清濑的意见。
好在都是熟人,制作工期能赶得上日子,一桩大事了结,大家都松了口气。
到了天音升艺妓的大日子,望月置屋难得挤满了人。
发型师,化妆师,穿衣师,天音的父母全都来了,原本些许寒冷的天气也被人气烘得暖洋洋的,天音的额头出了些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清濑非但没让她深呼吸放松,还没心没肺地给她施加压力,“哇,门口的人都站满了,好多人扛着相机,和我当年有的一拼,预计足足有百人!”
“汐音哥你别说了。”
清濑没收敛,掀着帘子看向街道,“我把我摄影的朋友高桥也叫来了,那家伙最会拍照,他一定给你拍得超好看!”
穿衣师傅临时打断了他,“是该少说点,天音呼吸急促,穿衣服很费劲。”
望月美代子拿着扇子给天音扇风,一边和穿衣师傅寒暄,“您大老远跑来真是辛苦了,山村的腰老是出问题,每次都让您来救场。”
“山村的腰?哈哈哈,他没伤,我看到他在帮商店街卖菜的大婶种地呢!”
“啊?那他怎么说自己腰伤不能当男众啊?”栗花落看向清濑,恍然大悟,“是你让山村说腰伤的?”
清濑放下帘子,支支吾吾:“我就是……就是想让小柊有一个可以穿和服的机会嘛……”
“原来是这样啊。”天音终于逮到了“复仇”的机会,“我更正一下啊,是一个可以穿汐音哥送给藤原老师的和服的机会。”
这样一说,大家都听明白了,纷纷掩嘴笑。
其中望月美代子反应迟钝了几秒,忽然一拍掌,“呀,这不是求婚嘛!”
“哪有!我没有这样想啊!”
清濑摆着手想澄清,望月美代子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满脸都写着是这样想的。”
清濑急了,接连否认,“我没有!真的没有!”
“话说藤原柊呢?”栗花落扫视了屋子一圈,没有看到藤原柊的身影。
清濑的声音一下又低了下去:“他去换和服了,等下过来。”
“啧啧。”栗花落又发出一声调侃,“看来藤原老师还什么都不知道,真有你的。”
从置屋出门之前,按照惯例,望月美代子需要向天音交代一些事情,无非就是关心和嘱咐,可这次望月美代子没有说大家耳朵起茧的老生常谈,而是一段简短的托付。
“我以前经常和西川说,我们要服老,多给你们一些机会,她总说年轻人浮躁,成不了事,但她还是喜欢你们,也在默默关注你们,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很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你们的成长了,但我是她多年的朋友,我知道她的想法,相信她和我一样,还是希望今后你们年轻一代可以替我们守护好这里,我代替她,一起感谢你们。”
望月美代子在榻榻米上深深俯下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大家也都接连俯身,额头抵在了手背上。
清濑经历过栗花落成为艺伎,也经历过自己成为艺伎,这样的仪式感本该习惯了,可在望月美代子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红了眼眶。
天音的眼睛也是红的,但现场过于悲伤,她不得不缓和气氛,故意大呼小叫起来,“汐音哥要哭了!”
栗花落被吓了一跳,本来还想拿手帕抹泪,现在眼泪全收了进去,“哭了就哭了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因为汐音哥已经很久没哭了。”天音拿出手帕,递给清濑,“他回到祇园后就再也没哭过,现在哭了就意味着以前的汐音哥回来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清濑刚接过手帕,置屋门外就传来了移门声,是藤原柊来了,他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把手帕塞回到天音手上。
藤原柊走进里屋,他换上了新的和服,还有些不太习惯,走得很慢,为了让服装显得更和谐,他摘下了眼镜,削弱了不少距离感,展露出了全然不同的温润气质。
清濑一时间失了语,这一瞬间他想起中学时候偷偷瞄到的藤原柊,摘下眼镜揉鼻梁的时候,他看起来也是这样的温柔,不,不是看起来,藤原柊本就是很温柔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窥见了。
看着清濑发愣的样子,藤原柊显得有些局促,他低头检查穿着,询问道:“我穿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