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弥漫着一股潮湿血气的味道,时不时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些渗人的惨叫,或是些狠厉的威胁,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不敢动作,不敢言语。
但能被关在这里的又能有些什么好人呢?
越往深处走,里面的人便越是自得,饶是外面如何天翻地覆,都泰然自若的闭目养神。
墨秽将军便被关在一方的尽头,但与旁边密密麻麻的囚犯不同,他所被关押的地方附近空空荡荡,寥无人烟。
皇甫语儿将钥匙递给了厉儿,“我先说好,今日无论你们谈论了什么,都只能留在这个牢房,不可外传半点。”
“如今皇位上的那位应该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厉儿平静的看着皇甫语儿,“你明知道生了什么,还要替你的好父皇收拾烂摊子吗?”
皇甫语儿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他毕竟是我父亲。”
厉儿突然笑了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皇甫语儿明知道当初她被质疑身份的事情也有她那好父皇的手笔,却还是如此袒护他。
“公主殿下,”厉儿停下笑意,看向皇甫语儿的眼中带了些不忍,“这可是人命啊!”
皇甫语儿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提着裙摆往后退了两步。
“不用你教训我,本公主自有决断。”
说完,小公主像是生气了似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余厉儿与戚砚简二人在原地。
厉儿神色复杂的看着女孩远去的身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
若皇甫语儿非要站在对方,百姓便会失去一位为国为民的公主。
但若是站在她的立场上,若是无忧哥哥草菅人命,她也无法抉择。
她不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的。
久未出声的戚砚简看着厉儿,“你方才说的‘人命’,是什么意思?”
厉儿摇了摇头,像是缓过神来,转身走向深处。“你亲自问问墨秽将军就知道了。”
戚砚简没再追问,跟着厉儿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就越是黑暗,明明灭灭的烛光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阴风吹的摇曳,显得阴森可怖。
越往里走就越暗,除去手中的烛光可照亮的微薄范围,肉眼几乎看不见其他任何地方。
直到他们走了许久,身侧吹来的阴风渐渐平息,仿佛所到之处完全闭塞,他们才勉强看清在身前不到十步的地方终于有些别的光亮。
那仿佛是一束更暗的烛光,独自在黑暗深处摇曳。
厉儿走在前,所以比戚砚简更早看见不远处牢房中的墨秽,他似乎受到了不轻的折磨,身上的囚服染上了许多或新或旧的血迹。整个人端坐在地上,手掌无力的垂在膝上,连头也未抬,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根本就失去了意识。
厉儿没出声,只是将手中的钥匙抛给了迫不及待绕过她往前走的戚砚简,自己静默的留在原地,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种时候,好像应该给他们留些空间。
戚砚简也不顾两盏微弱蜡烛之间的黑暗中是否有障碍,三步并作两步便开门闯进了牢房,直到靠近,他才得见墨秽身上的伤痕。
他突然有些堂皇,只敢试探着开口,“墨将军?”
对面的人似乎陷入沉睡,眼皮颤动许久才终于动作,露出了里面的瞳仁。
墨秽见到来人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虚弱的笑着。
“原来是小简啊,”墨秽的眼睛微眯着,“如何,找到你的梦中人了吗?”
戚砚简沉默的摇了摇头。
墨秽叹了口气,“三年了,该放下的便放下吧。”
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厉儿,眼中似乎闪过些回忆。
“小简,珍惜眼前人。”
厉儿见墨秽看过来,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会的。”戚砚简并不辩驳,比起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少女失踪一案分明与将军并无关联,将军为何不辩驳?”
戚砚简的眼眶依旧泛着红色,他急切的想得到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