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望一旁安静收拾画作的宸妃娘娘,待陛下答允后便先?行告退。
用过?些茶点,祁涵陪着容璇挑过?篆刻的玉石,道?:“晚膳先?在此处用罢,等朕回来?。”
容璇点头,用银签取了一块果?脯。
自从送别夫子?后,帝王与她好似各退了一步。
他不再问询她的过?往,她亦不去理会入宫之事。
往者不可谏,思之无益。
她望向窗外难得的蓝天,暑热退散,云销雨霁。
……
寿安宫内,晚膳自午后起?便开始预备。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
入秋以后,天黑得早些。
殿内点起?明亮灯火,侍女们传菜布菜井然有序。虽是满桌的珍馐佳肴,但仅仅只是这顿晚膳的点缀罢了。
祁涵笑了笑,想着若是她在,无论一会儿要谈些什么,总归会先?用饭。
侍女舀了一盅茯苓乳鸽汤,言太后道?:“这一道?饮食,从前惠敏太后在时格外钟爱。”
她却不喜,十余年?间凤仪宫中都不曾见过?此道?汤羹。
如今云开雾散,再品这盅茯苓乳鸽汤时,闻见熟悉的茯苓香气,言太后心境已从容无波。
她讲起?过?去的宫中事,陈贵妃蒙先?帝盛宠,接连诞育子?嗣。她的兄长在前朝平步青云,陈氏一门炙手可热。
上有惠敏太后压制,下有陈贵妃恃宠而骄,坐稳中宫之位何其?艰难。
在这深宫中,单凭先?帝对嫡妻的几分敬重远远不够。
她事事都要妥帖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言太后彼时最大的宽慰与指望,唯有自己的嫡子?。
她守着儿子?度日,为了涵儿,再如何争斗她都心甘情愿。
皇帝从来?纯孝,亦能体悟她的艰辛不易,这一点无需多言。
“昔年?陈贵妃再如何受宠,到底后宫还有旁人,尚算和睦。”言太后接过?福宁递来的温热巾帕拭手,“可眼下宫中,涵儿待宸妃是否有些专宠太过?”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涵儿既一心一意维护宸妃,多的是主意。
她也不愿为了外人伤及母子?情分,况且宸妃出身品貌无可挑剔,请安往来?亦恭顺,她便未多费心力。
“母后,”灯火映照下,帝王神?色平和,锦袍一角的云龙纹蕴着金光,“只是儿臣以为,儿臣待瑾儿仍旧不够好。”
帕子?仍未转凉,言太后错愕之余,不慎将其?跌落于地。
福宁眼疾手快拾起?,与秦让一道?领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悄声退下,又合上殿门。
她与这位仪元宫的总管相视一眼,总归庆幸自己牢记了那日陛下的提点。
殿中陷入须臾的沉静,仿佛自嫡子?被?册立为太子?后,母子?二人再甚少有这般交心的谈话。
前朝之事言太后有心无力,言家出了一位东宫储君,自然倾力辅佐。
她居于后宫中,偶尔听闻只言片语,都是令她宽慰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