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力交瘁的李氏,看到这种情况更是悲从中来。
周军不在家的这些年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终于熬到男人回来,原以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怎么老天爷就揪着着她们家不放呢!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终于克制不住的李氏跌坐在地上放声哭嚎。
乡野的村妇都继承了一种技能,好似天生就会。
哭唱。
一边大哭,一边诉说自己受到的委屈和面临的困境,有一种独有的声调,不似平时说话。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的苦闷泄出来。
一定得坐在地上,双手不断拍打着地面,力气大的惊人,往往哭过之后双手血肉模糊。
按照往常,村里其他人无论关系好坏都会含着泪,吸着鼻子,把哭唱的人连拉带拽的从地上扶起来。
而此时,没有人出来劝慰李氏。甚至都没有人出来看一眼,就连平时最爱凑热闹的小孩子都不见踪影。
夜幕已低垂,月光清亮、繁星点点,本应是静谧美好的夜色却显得格外瘆人。
悲伤是很容易传染的,连活两世的周小溪也不能免疫。
她手脚僵硬的站在李氏旁边,虽未哭出声音,也早就泪流满面。
而年幼的周小楠更是跪在娘亲旁边,哭的撕心裂肺。
然而,驴车上的周军依然毫无所觉,没人知道他是否能听见声音,更没人觉得他还能醒过来。
有人好奇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快看,这地狱不就在人间么!
刘老汉很同情这娘仨,可是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一个孤寡老汉,无亲无故,知天命的年纪了还得撑着这把老骨头四处讨生活,他也难。
已经很疲惫的他只得打断她们。
“周军媳妇,你光哭有啥用啊,没人帮忙这日子不是还得继续过下去?”
“你们娘仨再加上我这个老头子,咱们憋着一口气的劲儿把你家周军抬回房里吧!你再这么哭嚎下去,力气都耗没了,岂不是更糟糕?!”
周小溪也很快回过神来,跟妹妹一起将母亲扶起身,娘三个用衣袖擦了擦黏腻的脸颊,慢慢安静了下来。
“刘老爹,您说的对,总不能一家人去吊死,小溪、小楠,咱们把你们爹抬回家!”
四个老弱妇孺磕磕绊绊的把周军往屋里抬,期间因为力气不够,众人差点摔倒。
李氏拼着把膝盖磕伤的风险直接跌跪在地上,力气却丝毫未懈,双手稳稳的托着自家男人。
待安顿好之后,李氏让小溪去灶房拿了家里仅剩的三个鸡蛋送给刘老汉。
若是没有这老人家的帮忙,她们娘仨可真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再三推辞之后,刘老汉满心欢喜的揣着鸡蛋回了家。
这年头鸡蛋可是好东西。
他时常需要驾着驴车往外跑,没时间养鸡,又舍不得花钱买,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
这三个鸡蛋足够他做一大碗鲜嫩的鸡蛋羹,再配点小酒,想想就很美。
今天这力气可没白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