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提到婆婆,我哭得更厉害了。
我亲眼看见婆婆把自己挂在房梁上,飘飘荡荡,像一把干枯的稻草。
她喝了大半瓶农药,又在梁上挂了半天,送到医院抢救了半天还是没气儿了。
唉,婆婆亲自斩断了陈荷子回到万家的路。
所有的人都把婆婆的死归罪于陈荷子,要不是她,婆婆不会寻死;要不是她,万宁不会没了娘;要不是她,三哥不会没了老婆。
三哥将那张蓝色的车票撕碎在风里,他断了去找回陈荷子的心思。
我定定地望着他,这个死了老娘又没了老婆的男人,是那么地凄楚可怜。
我扶着他嶙峋的膝盖,止住了哭声,默默地流泪。
从此,我们相依为命吧!
……
醒来时,看到的是张绮那张英姿飒飒的脸,眉儿幽黑,鼻梁高挺,薄薄的唇儿,荡漾着醉人的笑意。
白的墙,白的天花板,白的被褥,白的花儿插在透明玻璃瓶子里。连阳光都是雪白的。
“你呀,总这么糟践自己,何苦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浑身疲乏无力。
“张绮,你怎么来了……”我苦笑着。
“我都准备上车要走了,结果一个电话把我招到这来。”张绮扶着我坐起来。“万宁,一个人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啊!”
“谢谢你,张绮。”我笑得极苦。“我没事了,不必住院了。”
“有没有事,要不要紧,住不住院,得医生说了算。”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我靠在病床之上,看着她笑着走了出去。床头的白色雏菊,一朵朵花得煞是可爱。
青萝山上遍开这种白色的雏菊,没想到会在这花城的医院见到。我捧起那瓶雏菊,拨弄着那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
陈尘一放暑假便去青萝山采风,撒丫子在山坡上乱跑。那像风一样的少年,再也见不到了。
“醒了。”一个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白衣男子快步进来。
张绮跟在他身后,笑眯眯地对着那白衣天使竖起大拇指,“这位齐大夫,医术可了不得了。”
我将那雏菊放回床头几上,对着那白白净净的齐大夫挤出一丝笑来,“齐大夫,辛苦了!”
“治病救人乃医生之天职所在,何来辛苦一说呢?”那名年轻医生胸前的铭牌上清晰地写着他的名字——齐楠,主治医师。他面带微笑,语气平静而坚定。
“平时是否会感到头晕不适呢?”他继续问道。我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齐楠微蹙着眉,叮嘱道:“按时进餐,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照顾好自己,某人才不会担心。”他话里话外打哑谜一般。
我讨厌把大好的时光耗在医院里,执意办了出院。走出医院,秋阳熠熠。喷水池珠玉四溅,那人手捧着鲜花快步走来。
“阿宁。”鲜花映着那张苍白的脸,他眼里的疼痛秋阳也遮盖不住。“阿楠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医院,我便赶来了。”
“大艺术家,你怎么来了?”张绮迎了上来,扶着我。
“齐楠是我同学,先回家,回头我再谢他。”他把花递给张绮,伸手扶我,摸着我额头上的纱布。“疼吗?”
“哪有不疼的?磕了好大一块,流了好多血的。真的是,你怎么照顾人的?”张绮恨不得一口将他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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