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想到,她在宫外毫无警惕之心的跟他谈笑风生,眉眼中的笑意,他便狠不下心来真的责罚她。
让她跪着本来是想让她亲口承认错了的,没成想却把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是她醒来,跟他脾气,该如此是好。
送什么东西能讨得她的舒心?
李稷突然想到什么,幽深的黑眸闪了闪,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精巧的胭脂盒。
垂眸看看,用拇指摩挲着上面桂花树的花样,说道。
”品味真差。“
正是步霁在东郊市集摊子上拿起来看过的正红色胭脂。
李稷将手中的胭脂盒放到她的枕边,修长的手指在松开胭脂盒的一瞬间蜷缩起来,大手攥成拳头。
后知后觉,是这女人犯了欺君大罪才自食苦果,他竟然还想要送东西给她,让她醒来不至于记恨自己。
李稷眉头紧蹙,暗咒一声,仓惶失措地放下手中的碗,步履慌乱地走了出去。
步贵人昏迷一连三天,皇上竟日夜留守翊坤宫,宫人们都在外头传,说步贵人使得好手段,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博得皇上的恩宠。
此话,自然也传到了太后的耳边。
李稷让王槐把奏折都搬到了翊坤宫,硬生生地像是要把这里变成新的乾清宫。
少了什么物件都只管让宫人搬过来,他自己除了上朝未曾离开半步。
然而,李稷的面容,一天比一天冰冷,眼神冷厉阴鸷地让太医们胆战心惊,生怕一个纰漏,项上人头不保。
他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床上的女人,她的脸色是那样苍白,几乎成了透明色,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冰冷,毫无人气。
一场普通的高烧,竟然烧了三天三夜不退,一群医术精湛的太医,对病情竟然束手无策,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稷冷哼一声,冷峻的脸上布满寒霜,站在床边冷冷道。
“给朕听好了,你私自出宫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再不醒来,朕就灭了你的九族。”
一阵阵噬骨的灼疼,让步霁的头脑,变得混沌起来,昏昏沉沉的她,赤足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一道极为强烈的光芒,从头顶上方投射下来。
明明是炎炎夏日,但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仿佛全身,都置于冰天雪地之中。
九族?
她是穿越的人,哪里有什么真的九族。
步霁听到耳边厉害的话,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只觉浑身滚烫,头痛欲裂,喉头干渴,仿佛数日不曾饮过滴水般,胸闷欲呕,难受至极。
片刻,那冷厉之极的声音再次强势地窜进她的耳中,将她渐渐下沉的神智猛然拉回来。
“步贵人勾结江湖中人意图谋反,来人,去把那人抓到朕面前。”
屋内并没有其他人,王槐和黎儿都被打出去了。
李稷只是站在床边自言自语,他的话足够冷厉,眼神却含情脉脉地盯着床上的女人。
步霁果然有了反应,纤长茂密的睫毛如翼般猛烈地眨动起来,自然搭在小腹处的双手忽然伸开手指抓住被子。
他说什么?
江湖中人!抓捕,景云公子……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
泛白的唇嚅动了两下,艰难地出声音。
“景云景云公子。”
“快跑啊。”
李稷心里一揪,黑眸中光芒一闪,瞬间比窗外的天还要黑一个度,上前走了一步,忍不住伸出手攥住她颤抖的小手。
挣扎的半晌,步霁终于睁开了朦胧的眼眸,看到眼前的男子,慌张的神色浮于表面。
刚才是梦?
她喊了谁的名字,李稷是不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