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相王相称病日久,已许久没上朝。严府大门紧闭,严宗自从雍州军进城之后,再也?未露过面。
政事?堂的值坊,岂不是权相了?
为官为宰,全天下读书人莫不盼着如此。江大学士也?颇为感慨,不过他看了过去,他们一行共有八人。
枢密院被取消,三衙估计也?会精简,只?保留兵部之事?,江大学士也?听说了。政事?堂宰相,最多五人,还有虞昉的旧部,他们几?人肯定不会全部留任政事?堂。
几?人走出御书房,江大学士沉吟了下,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
王御史他们相信江大学士的品行,他并不贪恋权势,不会故意?留下来在虞昉面前争圣宠,都没多问,与他道别出宫。
虞昉听到铃兰回禀,江大学士又?回来了,她重新坐了回去,请他进了屋。
江大学士未绕圈子,坐下之后便直言不讳道:“虞将?军,我不懂兵,枢密院三衙兵部共存,是为了分权,稳定军队。虞将?军要是只?保留兵部,兵部权势过重,虞将?军可会担心以后君权不稳?”
“不瞒江大学士,在这之前,我也?犹豫了许久。直到进京,我看到了财赋账目,军营的支出,那时我才?下了决心,一顶要精兵减员。精简一千个普通的兵将?,还不如精简一个枢密院一房的分管军曹。”
虞昉苦笑了声,江大学士也?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枢密院十二房,校阅兵籍吏房等,他们平时无所事?事?,只?领钱粮不做事?,差使也?做得一塌糊涂,功夫心思都花在了勾心斗角,中饱私囊,削尖脑袋钻营上去了。”
“以前大楚的箭矢,我们收了起来,箭头都生锈,跟木头一样钝,牛皮的披甲都射不破皮。至于吃空饷,乃是最不起眼的小事?了。军权是分了,兵都拿去镇压了自己人,对西梁软得没了骨头,就?是乌孙都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虞昉神色冷了下来,“民生多艰,艰的不是亩产,不是天公不作美,是这群不事?生产的混账!是自己供养的自己人,吃了他们!养兵将?用去了近三分之一的赋税,其?中将?领又?拿去了三分之一。这只?是明面上的账目,在地方州府,三衙与各路驻军,堪比蝗虫过境。加之府衙县衙的各路官老爷们,一层层盘剥下去,骨缝里的肉都被剔得干干净净。”
想到从陕州府到江陵府这一路过来,虞昉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上到下都烂得臭不可闻,她是接了堆臭狗屎!
“真正?民富国强了,底下的百姓开始醒悟,他们能安居乐业,没人想着会造反。就?算有军队反,他们也?要考虑一下,安抚民心。要是他们能遵照以前的律法,各项措施,这个天下谁当皇帝,又?有何?关系?”
要革新,真正?要革新的是官绅,吏治,给百姓喘息的时机。哪怕一亩地能产五百斤粮食,庄稼人还是没活路,同样,小商贩们也?没活路,各种商税,沿路的关税,兵税等等税目,都能逼得他们买卖做不下去。
遇到能真正?痛下决心割除病瘤的君王,就?算功败垂成,面前是悬崖峭壁,江大学士也?会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
江大学士站起身,长揖下去,红光满面的脸,变得血红,神情?癫狂。
“将?军,但使忠贞在,甘从玉石焚!”江大学士激昂道。
虞昉微笑,委婉道:“江大学士,你的身子不好,别太?激动了。”
江大学士哈哈笑,半点都不见心虚,道:“在下的身子是不好,以前是活一天算一天,现在不同了,我要活得长长久久。将?军也?要长长久久活着,将?军,天下生病日久,要靠着将?军,将?他们救活啊!”
虞昉道:“也?要靠你们。”
江大学士不谦虚了,道:“在下这就?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早些进宫。对了,在下给将?军推举一个友人金进吾,他以前也?是大学士,比在下早些罢官,最近在府里自己挖地种菜。他擅长水利,算学,不擅长种地。在下以为,他这般早闲着,苦了府上的地不说,还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将?军可将?他召来一用,不听就?揍他,他最怕痛了。”
虞昉嘴角抽搐了下,道:“可。要是还有真正?能做事?,品行端正?之人,不拘男女,江大学士都可以举荐。等到科举开始之后,就?要走科举一途了。”
江大学士大喜,道:“是,将?军放心,心术不正?之人,再有本事?,我也?不会举荐。”
朝廷百废待兴,虞昉也?有自己的考量。心术正?,官民一体?,拉帮结派的可能就?小了,大体?方向不会错。
江大学士准备告退,他眼珠子一转,飞快瞄了眼虞昉。
虞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江大学士直说无妨。”
江大学士道:“将?军,在下有几?个孙儿,不是在下吹牛,他们品行学问都顶顶好,且洁身自好。将?军要是选夫,在下将?他们送来,随便将?军挑!”
虞昉愣了下,心想她都忙忘了,她还有后宫!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