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理寺以及官刑名的官员很快前,仔细查过可有异常后,便将其抬走了。
差役用防火的水冲刷过地面,血水流淌开?,浸入地里,血腥气被焰火的烟味冲淡。
“桑家瓦子在放关扑了!”不知谁说道。
“陈家酒楼的灯谜,今晚设了大彩头?,听说最高可得一两银呢!”
“走走走,我们快去!”
要是手气好,说不定能赚几个大钱,猜中灯迷得几个彩头?。
谁去管一个已与他们无关废帝的死活!
地上还湿漉漉,泥缝中依稀能看到血迹,却无人再关心,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虞昉一直站在城楼上,灯火在她清冷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虞冯上前一步,觑着虞昉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只有两三人崴了脚,其余都?无恙。楚皇妃已经抬走,送往皇寺地藏殿安放。”
虞昉嗯了声,“跟他阿爹葬在一起吧,打开?墓穴合葬。”
虞冯怔了下,脸颊抽搐了下,心道也是,父子俩在一起最好不过。
老钱却很生气,骂道:“要死,一头?撞死,饿死,冷死,无数种死法,偏生要跳楼!瞧这城墙下人挤人,要是引起踩踏,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清他的罪孽!”
“人都?没了,你少说几句。”虞冯皱眉训斥道。
老钱偷瞄了眼虞昉,悻悻闭上了嘴。
十五过去,年就正?式过完,明日有朝会。时辰不早,虞昉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一直沉默守卫在虞昉身后的黑塔,指挥亲卫哗啦啦上前,簇拥着虞昉回宫。
御撵晃悠,天上的月亮也随着晃悠,珠帘卷起来,虞昉靠在软囊上,望着随着她一路前行的明月。
世上少了一人,天上的星星并不会多一颗。
楚定安会寻死,早在虞昉的预料之中。
她彻底无视,有意?贬低他,封他为皇妃。
如他那般心高气傲,连自己儿女?都?不顾的凉薄之人。丢了江山社稷,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麻痹自己,他是天下至尊。
万人跪拜的无上尊荣,在做皇帝时,不过是跟喝水呼吸一样稀松寻常,并不会感到有特别之处。
当一切扭转,幻梦被虞昉毫不留情,一点点戳破时,他亦跟着碎裂了。
她只能靠着他的怜悯,指缝中漏出来的宠爱而活。她如何能站在他的位置,如何能反过来,他必须靠着她的怜悯施舍而活呢?
这纵身一跳,虞昉估计他很得意?,他总算让世人再次看向他,让她心痛后悔。
虞昉很是怅然,唉,可惜了那张好皮囊,跟白骨精一样,揭开?皮,里面是可怖的骷髅。
进了福元殿,亲卫散到了各处,黑塔还寸步不离跟在虞昉身后。她朝后面寝殿走去,他便立在拱门边目送。
虞昉停下了脚步,让随行女?官退下,走到黑塔面前。
黑塔飞快看了眼虞昉,躬身待命。
“黑塔。”虞昉唤了他一声,指着回廊,那里是黑塔经常坐靠之处,“去那里坐一会。”
黑塔不明所以,以为虞昉难过,嗯了声,憋出了句话:“陛下莫要伤心。”
虞昉也嗯了声,走到回廊边,在栏杆上坐了,道:“是啊,失去了他,朕就只剩下天下江山了,该如何是好啊!”
黑塔愣住,不由得咧嘴笑了下,“陛下不只有天下江山,还有我们陪伴在陛下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