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黑帮之间充满了血腥的杀戮,谁手中的斧头和刀砍死的人多谁就被认作大哥。艾祁榆的父亲艾华就是凭着能杀能砍占据了香港一席江山,当他将儿子介绍给帮中兄弟时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这种娇贵少爷应该是坐在老爷车里去上新界的洋学堂才对。
两天以后艾祁榆就让他们另眼相看。诚如他的父亲,嗜血的欲望在他体内充斥着,脱掉洋装手拿砍刀拼杀的杀戮游戏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他天生就是过这种日子的人,而不是每天被舅父逼着捧起那该死的国文、日文书。不过他得感谢那老头,同时也教了他一身好身手,也因此断手断脚断脑袋的是那些杂碎不是他。半年后,十六岁的艾祁榆名振香港,帮派大佬们是又妒又恨,妒忌艾华有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儿子,恨自家的怎么就不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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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一张好看的脸卓士舍自然记忆深刻,再见艾祁榆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日轮船上的先生,却想不到艾祁榆竟也记得他。
“是你。”
“少爷认识这小子?那更好办了,以后他就跟着少爷吧。”
“恩。”艾祁榆点头,放下竹刀走出门来。
中年男人拍拍卓士舍的肩膀嘱咐说:“好好跟着少爷,我走了,做事勤快点知道吗?”
“我会的,明叔。”卓士舍规规矩矩地回答。
见他右手缠着浸血的白纱布和眉骨上干涸不久的一道血疤,艾祁榆笑问:“对方死了没有?”
看清楚他身穿的衣服卓士舍阴了脸色,退后两步子冷冷地说:“你是日本人。”
艾祁榆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和服笑起来。“我是日本人又怎样?”
卓士舍狠咬了一下牙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才迈出两步就有一把斧头飞来钉在了身前的门框上,止住了他的脚步。
“这里可不是让人随便进进出出的,要走可以,留下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你选哪个?”
卓士舍回头,双眼猩红,冲到艾祁榆跟前想揪住他的衣领,不知怎么没敢,只是紧握双拳暴吼:“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才要宰你的手脚!”因为家里穷得没法活卓士舍才跟着亲人从大陆偷渡到香港,那时候大陆的人哪一个不仇恨日本人。
艾祁榆光着脚走下木阶,面带微笑把他从头看到了脚。“哦,倒是拿出你的本事给本少爷看看。”有意思,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他这么一说卓士舍倒不知道怎么拿出本事来,还在呆站着艾祁榆已先发制人,生猛的一脚扫过他的下盘瞬间就将他放躺在地,紧接着又飞起一腿劈在肚腹,收腿时膝盖毫不留情地顶在他的心窝。单是这么几下就让卓士舍再也动弹不了,偏头看着艾祁榆又白又直的腿,想不通那两根细柴棒怎么像是千斤重的铁柱子,简直要劈断他的腰压碎他的肚子。狗娘的小日本好厉害!
看他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腿上,艾祁榆撩起和服下摆栓在腰上,抬高腿一脚踩在他脸上,脚掌在他受伤的眉骨使劲向下钻。“怎么样,本少爷的脚丫子香不香?”
“你,你…”卓士舍气得浑身发抖,举手向上指着半天才说出话来。“不要脸!狗日的不要脸!”他竟然没穿裤衩!
艾祁榆蓦地红了脸,刚想拉下衣服可很快又放开手,故作不在意放声大笑,“你他妈没见过男人这东西么,还是说你没有……啊啊——!”
“我他妈咬死你这小日本!”
艾华和手下赶来的时候卓士舍已被艾祁榆打得半死,可他仍是死死咬住艾祁榆的脚丫子不放,差一点就把艾祁榆的两个脚趾咬掉吞进肚里。就是他这分勇气让艾家父子欣赏不已,艾祁榆不是记恨的人,仍然把他留在身边做事。
得知艾祁榆不是日本人卓士舍还是不乐意,就算不是日本人也是个汉奸,穿日本人的衣服,不是汉奸是什么。堂堂少爷放下身段,居然还有人不识抬举,一怒之下艾祁榆又将他打得三天起不了身,淫威下卓士舍终于放下那点骨气当了艾少爷的跟班。
“你叫什么名字?”艾祁榆问。
“卓士舍。”卓士舍答。
“我怎么听人叫你卓九?”
“我在家排行老九。”
“你妈真能生,比母猪还能生啊。”艾祁榆取笑说。
“那是你爹没用,哼,就只生得出一个。”卓士舍反驳说。
“卓九,恩,我以后叫你九哥行不行?”
“九哥…”望着那灿烂夺目的笑颜卓士舍开始晕乎起来,这才一晕乎就感到小腿一阵钻心的痛,咚一声栽倒在地,高大的块头撇干了地上的水洼。卑鄙无耻的汉奸又偷袭他!
☆相亲相恨亦相望2
遇到艾祁榆之前卓士舍一直以为自己很能打,至少来香港的一年多来他放到了很多人但还没有一人能把他放倒。可艾祁榆却能轻轻松松把他撩倒,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收拾得支不了声。左看右看,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贵少爷,这一身了不得的身手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卓士舍收回目光呼噜喝完碗里的粥,然后拿起勺子盛第四碗。有钱人家真抠门,吃饭的碗比茶杯还小,每回他要吃上五六碗才吃得饱,可这少爷最多吃两碗就搁碗筷。真不知道他打架砍人的时候哪来的气力。
“我今天多张了一只手还是一条腿儿,从刚才一直看到现在,看够了没有?”
“小榆你的功夫是谁教的,是不是你爹?”
艾祁榆摇头,“不是,是我的舅父,一个死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