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潇湘馆内一片的笑声,让在门外的人很是羡慕。
李纨并不想要打扰林黛玉的心情,只要她活的开心也就是了,关于宝玉的事情又何必在拿来让她不快乐。
人活一世就很困难了,更何况天都怜惜这丫头,让她活了第二次,那就让她快乐的活下去。
不过站在门外的袭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大夫来过以后,宝二奶奶就将她请到了外间,说是她今日累了一天,就去好好休息,让莺儿去代替她照顾宝二爷就好。
也不容她分辨,直接就让莺儿进来将宝玉住的屋子好一顿的收拾,将她平日里陪床的衣物也给取了出来,放到了丫头们的房间里。
“二奶奶,我从跟着二爷就是在他的屋子里,如今怎么就挪出来了。”袭人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没脸,就有点不顾身份的来找在屋外端坐着的宝钗哭诉道。
“袭人,如今二爷的身体要紧,你就这样等不及吗?”宝钗的话里意有所指,这话说的淡,只是这话里的力度就如同巴掌一般,轮番的往袭人的脸上扇了过去。
当着这屋里其他的丫头的面,袭人哪里受得住,跪在了地上拉着宝钗的裙子辩解道:“二奶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想要照顾二爷而已,不敢多想……”
“袭人,如今你这个样子别人怎么看我,我不说你照顾二爷不力,百般勾引这二爷,让他成了今日的样子,你倒
是恶人先告状,来倒打一耙,好一个聪明的丫头。怎么我这个宝二奶奶说的话你都听不明白了吗?”
这一番直白的对话,让屋里的丫头们都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袭人。
袭人深知在说下去,也只有是自己没脸而已,就只好在众人形色各异的眼光中,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慢慢的收拾着这屋内凌乱堆放着的物品,可是整理着,那眼泪竟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由分说的就往下掉着。
终于还是心中难受,袭人将手里的衣物往那床上一放,随意起身后就往外走去。
“姐姐,你去什么地方,等会儿宝二爷回来见不到你怎么办?”麝月跑了进来,就看到袭人向外走着,害怕她触怒了宝二奶奶,就拉住她劝说道。
“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袭人将麝月的手拉开后不忘叮嘱道:“好好伺候,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麝月只好叹口气,目送着她出门,才低头给袭人收拾了那堆放在床铺上的衣物。
只是袭人不由自主的就进了这大观园,经过了紧闭大门的怡红院,在那门口痛滴了几滴了眼泪后,才回身往潇湘馆走了过来。
如今在这门口听着里面的欢颜笑语,却如同隔世一般。
这样的笑声是多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当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宝二爷将大气端庄的宝姑娘娶回到家里,只要她做了宝二奶奶,袭人就觉得这终身都是有了靠山。
宝
姑娘最是平和稳重,且又心胸宽大,在之前也同袭人交好。
所以袭人最是开心,在这之前她可是比宝玉更加急切的希望将宝二奶奶迎入家中。
如今看来,袭人品尝到了更多多的苦涩味道,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宝二奶奶终不过是也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怎么会容忍有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
况且,袭人最害怕的是她和宝玉之间的私人事情,关起怡红院后,一向只有几个大丫头知道,怎么如今宝二奶奶也知道了,这如何是好?
在这门外左思右想的袭人,一时间竟然也是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即死了算了。
这天地之大竟然也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那金钏儿不过是和宝玉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死了不过是多得了几两烧埋银子而已,玉钏儿吃了一个双份的月钱。
可是金钏儿一条小命就没有了。
袭人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命运会落在自己头上,才不会觉得王夫人的做法过分,如今在感同身受下才会从心底发出了一阵阵的凉意。
其实,林姑娘只是喜欢在嘴里刻薄人而已,做事情却从来都是真的不在意。
晴雯死了,她也是伤心的,不然也不会同宝玉一起去祭奠她。
而更不用说平日里对待这些丫头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薄待过任何的人的,也只有林姑娘。
而且说是爱哭,说是小气。袭人才想起来只是见过林姑娘和宝玉哭过,闹过,在
外人面前何成真正的小气过。
只是如今在这门外,袭人却再也没有了去敲门的勇气,只能看着这潇湘馆,长叹一声后,才慢慢的转身缓缓的往园子外走去。
半生心酸,一世情谊,不过也是白悬了这心而已。
只是这宝玉在宝钗和莺儿的照顾下,也是在慢慢的恢复中,只是看不到袭人在眼前做事情,心里有点疑问而已,不过当着宝钗的面也是不好过问。
毕竟是宝钗替他挡下了那一刺,宝玉如今心里也着实是有些愧疚。
女子总是爱美,这一道伤疤在身体上总是不好看的时候居多,所以私底下也同宝钗表示过感激和道歉。
不过宝钗说的很是大方,只要是宝玉没有伤害就好了,不然若是宝玉受伤了,她的心里才是过意不去。
而且还顺便给宝玉提了一嘴,说袭人身体不舒服,自己要提出在外间服侍。而且还在宝玉的耳旁说道:“听说袭人家里人如今是要来接她回去的,说是看着我们府里如今没有了大姐姐,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袭人。”
宝钗看着宝玉的脸色有变,心中一喜就说道:“而且还听说有人来提亲的,那提亲之人家中也是颇为过的去,不仅有房子,在乡下也是有田地的殷实人家。”
宝玉原本不是昏聩之人,只是这袭人之事同以前她说的话联系在了一起。宝玉还以为当日他起的誓言已经够狠了,不曾想还是挽留不住袭人要走的心
。
这一想,心已经灰了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