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虎呵呵笑道:“可不是,这一带哪天不热闹,过几日元宵更是人挤人呢,你们俩个姑娘家逛怕是不安全,要不我陪你们吧,不必管我,我就给你俩个当一回保镖便好。”
顾鹊儿早喜笑颜开:“那便谢谢小虎哥啦!”说着挽着曲沉香当先走进去,罗小虎慢了一步跟在后头,沉香也不戳穿小丫头的鬼心思,默然由着顾鹊儿拉着她走。
这香浮街到底是这里最大一条商业街面,主街和四通八达的几条巷子里都是人,一排排门前全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倒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开始顾鹊儿还时不时找机会和罗小虎说话,不一会便被摊贩上那些个花冠闹娥给吸引过去,蹦蹦跳跳东看西挑,再顾不得缠着沉香和罗小虎。
沉香神色平淡的看着一路繁华,也不细瞧,只是默然走着,跟着她不远的罗小虎有些奇怪沉香与顾鹊儿年龄相近却反差那么大,只是这一路的玩意他也不在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走到个什么宽阔处,只听到不远处突然有人喝道:“哪里来的酸儒,多管闲事!”
第十六回
那一声大喝之后有人却道:“朗朗乾坤,你当街恃强凌弱,实在是欺人太甚,似你这等蛮人岂不懂谦恭礼让的道理,还不快和这位姑娘道歉。”
沉香闻听这声音不由眉头一皱,一旁的罗小虎已经道:“咦,这怎么听着像是曲大哥的声音?”
这声音传来处围着不少人,人类的某些习性在哪里都差不多,热闹人人爱看,沉香举步往前,找了个缝隙如鱼一般滑了进去,罗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沉香影子。
不得已,他也赶紧往里头钻,倒是把一旁在看卖镜子摊头的顾鹊儿忘记在了一旁。
沉香钻进人群往前挤了一会,到底让她挤到前头,只看到地上跌坐着一位女子,眼中透着惊慌,额头有一缕腥红,而此刻她的大哥曲磊正拽住了一个五短身材穿着个短褂,一脸凶像的男子的衣襟不放。
那男子一张紫棠脸憋得有些发红,瞪眼了眼狰狞笑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家伙,奶奶个熊的你算什么东西?”说着便要再去拉那女子:“老子爷看得起你给你机会跟老子道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曲磊身板在那男子面前犹如小柳树般,可是看着那女子被欺负却挺着腰杆生生去拽男子的手:“光天化日之下你这等行径真是恬不知耻,还不快放开雪儿姑娘?”
男子哼了一声:“八……,他奶奶的,哪来的臭书生,老子没空和你计较,这女子撞了老子的刀,这可是老子的命根子,你赔得起么,要你这个书生充什么好人,给老子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说着结结实实一巴掌挥了过去,曲磊猝不及防给扇了一扇,一个趔趄摔了出去,正好朝着沉香这边摔过来,沉香一把拉住还要再去理论的曲磊,低低喊了声:“哥,你怎么在这里?”
曲磊抬头看是沉香,激动道:“沉香,刚才去见夫子路上看到这人当街拉了雪儿姑娘要非礼,你说这等无礼之人哪能让他嚣张,我大宣朝乃是礼仪之邦,怎么会有这等无礼之人。”
沉香看了看对方,扯扯曲磊:“哥,算了咱别管闲事吧!”
曲磊一甩胳膊道:“岂有此理,大丈夫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你且待在一旁,我非要和这人理论理论不可。”
沉香皱皱眉,一抬眼正好看到对方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不由眼中瞳仁一缩,错开眼光看向别处。
这样凶厉桀骜的眼神,这样不羁狂性的作风,还有那一口子半生不熟的大宣官话,别人也许听不出,以她敏锐的听觉,那字里行间生硬的压制去的口音,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绝非大宣人士,很有可能,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东洋海寇。
说起东洋海寇,可以说是这一代沿海地区百姓心头之毒,切齿痛恨,比之大宣朝三大边患另外的北部大漠胡戗,西南越支,无恶不作的程度可算是令人发指。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而非一国之兵,不过说起来这里头情形有些复杂,海寇之流成分复杂,乃是东南一大毒瘤,朝廷屡次派人清缴,皆不得完灭,说起来正是因为这些人不仅狠毒,也足够狡猾,从来不和官府正面交锋,海上行踪也是如同海盗一般诡谲多变,朝廷又一贯更是重视北面强大的胡戗,关防重兵均在北漠,二来海战不是大宣的强项,那一年庚壬突变三千将士血染云梦台,这些年更是屡屡有海边重镇被海寇烧杀劫掠,已经是大宣臭不可闻的一块脓疮了。
正因为此,她决不能让曲磊和这样的人结了仇,不然这些人兴起来什么狠事也做得出。
曲磊这点身量骨,还不够人家嚼的。
可是曲磊眼看着倔强性子又犯了,非得辩出个子丑寅卯来,沉香略略沉吟了下,也不去拉曲磊,反而向着那女子问道:“这位姐姐您还好么?有受伤了么?”
那女子瑟缩了一下,似怕又惊,眼泪汪汪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反复说着这一句,浑身抖动如同打摆子一般,一眼都不敢去看那凶神恶煞般的男子,沉香转头朝着曲磊道:“哥,这位姐姐伤得不轻,要不先送她去看看大夫吧,人命要紧!”
曲磊闻言哎呀一声,倒是转了注意力,赶紧过来,想伸手又有些踯躅:“男女授受不亲,这,要不沉香你送雪儿姑娘去?”
沉香一把将女子推进曲磊身边,拍着她肩安慰:“姐姐你放心,我哥会帮你找大夫看看,哥,我哪认得路,你这里熟,还是你和小虎一起去吧,这里交给我!”说着掏出二十文钱交给曲磊和跟上来的罗小虎:“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