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兔子头脑转得飞快,急忙劝住他俩:“我们一行人的性命全寄托在这封信上,谁输了谁留下才对。”
两人顿时谁也不动了。
许久,李陵等得不耐烦,瞪:“你怎么还不动手?”
不料灌夫这厮很流氓地倒地了,惨叫:“啊我输了。”
李陵=口=:“输你妹!我连你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郭舍人大概觉得和老灌同生共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帮腔道:“你难道不能用内功吗?老灌胸口受的是内伤。”说完给老灌使了一个颜色,后者立刻捧住腹部。
李陵青筋开始跳:“你的胸长胃上的?!”
老灌索性不装了,赖在地上不起来:“反正现在是你站着我躺着。”
“……”李陵很认真地在考虑自残。
反正都是全灭,在刺客来之前,同归于尽算了……
正在这时,很敬业的刺客们出了梁国,经过一翻跟踪踩点,终于在李陵垂头丧气地比武胜利了之后出现了。
李陵满腔悲愤化作大力丸,浑身笼罩着狂化光环,连击数暴击率物功指数节节攀高,以流血牺牲为目标地朝着敌人的刺刀冲去。
待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身心皆受摧残的黑衣人,李陵竖起食指,露出上面细若发丝的小伤口,凑到刘彻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九哥,我受了重伤,骑不了马了。”
刘彻淡淡地笑了:“好,谁都不用走了,我们生死与共。”
反正他一开始就没有写过神马求救信(__)。
一行人临时买下了小院,住着不走了,还干起了挖坑填坑的勾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万般皆下品,不如都当受。
当受福利好啊,不管出身多卑微财产多有限,总有帅气多金的小攻哭着喊着抢着要包养他,从此以后,不读书,不干活,不起床,每天只要在被动做活塞运动的时候意思意思地挣扎两下就可以了。
当不了受的老灌一身旧葛短衣,换下靴子,穿上草鞋,拎着锄头,脚趾和手指缝里都带了泥土,他正卖力地替第七波杀手们寻找埋尸地点。好在此处地广人稀,屋子后面的小山坳有几亩空地,平时没人走动,方便办事。
郭舍人和老灌一样卷着裤腿,他略弓着身体,手里拎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远看着他的身段还是那么瘦削可欺,可如果心思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个铁桶上的痕迹,不是红褐色,而要比铁锈更深一点,更像血迹。
郭舍人看都不敢往桶上看,屏住呼吸,把沉甸甸的铁桶交给老灌。后者罕见地没有平时的憨意,待郭兔子别过头,憋着气,掀开盖子,将里面的断手断脚心肝脾肺肾一股脑儿倒进坑里,推土埋了。
回屋的路上,老灌仰头看天,月光流华,顿感人生寂寞如雪:“我想回京了。”
郭舍人意兴阑珊,提不起说话的劲。平时台上唱多了苦情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神马的,没想到下了台就真的憔悴了。
“我想回京。”老灌扛着锄头,仿佛人生就只剩下这个愿望了。
“谁不想啊。”背后一个声音幽幽道,是李陵。
他更惨,在这个肢解——运送——掩埋的流水线上更接近人肉屠宰场,能够很清楚地欣赏到电锯惊魂1,电锯惊魂2,电锯惊魂3,……,电锯惊魂7。
其实解剖学并不是现代科技新兴的项目,西汉的《扁鹊仓公列传》中就记载了一个手术高明的解剖者,步骤层次清楚仿若亲见:先是割开皮肉,疏通经筋,按摩神经,接着拉开胸腹膜,抓起大网膜,最后洗浣肠胃,漱涤五脏。
“九哥……”郭兔子语气虚弱,他习惯性地擦擦嘴角,吐呀吐呀就吐习惯这种奇迹没能在他身上得到应验,尽管他的身份属于人民歌唱表演艺术家,刘彻已经尽可能地照顾他让他远离暴力血腥的场面,可是眼睁睁地看见抬进去的明明是完整的堂堂七尺男儿,提出来的却是一桶一桶的肉脯,这种震撼,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适应的。
刘彻想伸手抚慰郭兔子,后者却怯怯地退了一步。
“哦,我忘了把手上的皮套子取下来了。”刘彻再度招手。
郭兔子吸吸鼻子,慢腾腾地蹭过去。
“张汤好可怕,我们抛弃他吧。”星星眼。
灌夫李陵齐齐点头。
“《山海经》中有载,鲸死三岁不腐,剖之,化为黄龙,黄龙腾空而起,降而成禹。相传先贤大禹便是剖腹而生的。如果从未有人用刀打开肚子,怎会有此生动传说?”
刘彻表示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也仅限于此了==
“毕竟还是受到迂腐的观念约束,京师重地,明目张胆地偷盗尸体可不行,张汤也只能忍着研究人体的,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机会,难免狂热一些,大家多多体谅罢。”
“况且,这么多免费送上门的尸体,不好好利用,多浪费啊。”刘彻端起架子:“尤其是你,李陵,战场上胳膊腿乱飞,又不能洗澡,说不定头发里粘了根手指个把月都发现不了。”
=口=
“呕……”
灌夫:“老郭,你又吐了。”
郭兔子:“不是我。李陵?”
灌夫:“他晕过去了。”
刘彻眯起眼睛:“是第八波刺客。”
白天,小院被暖洋洋的日光笼罩着,光线将残余的杀戮气息完美地掩盖住了,花是红的,叶是绿的,鲜丽的颜色振奋着精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刘彻和往常一样,搬了张摇椅躺着养神。听见脚步声会睁开眼睛,和路过的村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