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无论何时都能够挺直背脊的,另一个自己。
原来如此,所以他可以用截然不同的态度来面对另一个孩子吗。蓝染眯起了眼睛,手下的动作依然轻柔得近乎温柔。
“……有什么想问的吗?”
老早就注意到这个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蓝染……前辈,一直都带着这些东西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别扭地吐出这个称呼。
“叫我前辈让你很不舒服?”
少年笑起来,柔和了眉眼。然而他却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继续道,“如果你是说这些伤药的话,是的。”
“……为什么,”
那个少年低低的问,“你,经常受伤?”
“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顿了顿,口气无波无澜,温和中带着奇异的凉薄,“入学以前的习惯,想来也不是很麻烦,就没有改。”
“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不是么?”
指了指他的伤口,他继续笑着,口气里连一丝怀念也无。冷漠得,好像那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那么,是为了什么,而养成的那个习惯的呢?朽木白哉看着这个披着温柔外衣的人,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这样,时时刻刻,以温柔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本性呢?
他很想立即这么问,可是那些话却像卡在了喉咙里一样,张张口就是揪心的痛。这个人,需要的从来不是来自于他的软弱的同情。
他蔑视它们,甚至于他的温柔,也在诉说着无声的骄傲。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黑发的孩子悄悄拉紧对方的衣角。一直以来,自从看到那个画面以来,充斥在自己心中的,不停翻滚着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愤怒和难过,忽然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遇到那样的情景并不是第一次,所谓的“平民们”总是这样的。惶恐着,然而却又带着深深的嫉妒和潜意识的恨意。即使,他们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了,言辞的辩解是毫无疑义的东西,再多的言语也改变不了一个人心中深深信仰的东西。
所以,他所能够做的,也不过是,挺直背脊,这一件事情罢了。
但是直到被那个人拥在怀里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并不如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那样——冰冷、坚定以至于不惧怕任何挑衅和疏远。
有温热的感觉透过衣领渗透过来,真切地告诉他,朽木白哉不过是一个故作坚强的小鬼的,这个事实。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挫败、迷茫、自己也无法原谅的一瞬间的软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眷恋。
是的,所以他才会在得知那份温柔不过是虚假的时候,感到那样仿佛是背叛一样的灼痛,所以才会慌张得连银白风花纱也来不急捡。
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了他最大的梦魇。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不同的。少年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他。
那个人低着头,仍在动作轻柔地为他包扎。
透过那层薄薄的镜片,棕色的眸子闪动着如水一般的温柔。和……那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