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赛亚整个人都趴在青年身上,悲伤得难以抑制,泪流满面地抓起一张纸巾——
“吭——”
“吭——”
他抽了抽鼻子,把黏黏糊糊的纸团丢开,又继续撕心裂肺地哭嚎,“求求你醒一醒……我不该、不该晚上偷吃糖、睡觉……睡觉时也不是故意在被窝里放屁的!”
“……”
梅菲尔德抱着手臂靠在门框前,神色无比复杂地看向熟睡的青年——
这都不把他丢出家门,真他妈能忍啊……
阿赛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忽然身体悬空,发现被梅菲尔德嫌弃地提溜起来。
“舅舅……”阿赛亚抽搭着又吸了吸鼻子。
“人还没死你就哭丧,烦不烦呐。”
梅菲尔德抽出纸巾戳成长条,往脏兮兮的鼻孔里挤了挤,把他塞成只小象。
阿赛亚敢怒不敢言,憋屈地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又问:“那乔乔会有事吗?”
“有事又怎么办?想让治疗师陪葬?”梅菲尔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见他那双大眼睛迅速蓄满水光,嘴巴也跟着往下撇。
阿赛亚发出超级难过的呜咽:“呜……”
“打住,我错了。”
梅菲尔德飞速道歉并捏紧了他的嘴。
阿赛亚幽幽地盯着他重新发问:“唔唔唔唔唔唔?”
乔乔会有事吗?
“不会。”梅菲尔德往床上的方向瞟了一眼,敷衍道,“圣体安康。”
阿赛亚听不出他嘴里的阴阳怪气,只知道舅舅不会欺骗自己。
他又开心起来,点点头跑到纪乔身边趴着,捧着小脸自言自语——
“既然乔乔睡着了,那我就要等他醒来!”
“乔乔……乔乔……”
熟悉的呼唤声中,纪乔睁开眼,看见眼前头发苍白的老人蓦然一怔。
看来他是做梦了,竟然让他再一次看见早已逝去的奶奶。
那时他住得离学校远,舍不得花两块钱坐公交,老早就要起床收拾。
早饭在家里吃奶奶做的米粥配小咸菜,然后背着书包步行去上学。一年四季,刮风下雨,都是如此。
纪乔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经常拿着蛇皮口袋一路走,一路捡地上的空瓶子,然后把它们存在学校保安亭,等到放学再捡点带去回收站卖钱。
他父母早已亡故,靠着助学金和奶奶的那点退休金,他们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直到他高二分班后,前十来年的在灾厄全都集中在这一年出现。
那天下着雨,他扛着几包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小跑回家,被一伙同班的学生堵在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