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对话,如一盆冰寒刺骨的冷水,将韶声从头浇到脚。
大白天里,日光融融,韶声竟然被激得发抖。
她原先纷乱理不清的思绪都被冻住了。
柳家当真抛弃了她。
这云仙庵不仅要她的钱,还要她的命。
把她绑起来,给那个不知是什么的游大王。
她虽不认得这姓游的大王,但从观源的话中,一下便听出,这人不是山匪,就是流寇。
只有这些人会这样自称。
她虽困于庵中,对外界一无所知,且脑中四年前逃难的记忆,也是混乱的。
可当时所见所闻,哪有那么容易就磨去。
韶声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拎起裙角,几乎是跑着回了自己的禅房。
关上房门。
韶声背过身靠在门上。
无力的脊背,顺着紧闭的房门,慢慢地滑下。直到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双手捂住了脸。
有泪水顺着指缝流下,一滴一滴,沾在身上,沾在袖子上。
她不敢哭出声。
仿佛哭出声,就要被发现了。
也不知这样枯坐了多久。
泪水似乎流干了。
韶声抹了把脸,终于站起来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柳家既然抛下了她,她也不用再顾及家中。
只用顾好自己。
先逃离这害人的云仙庵。
观源说,会给自己下药,等到了明天,就绑起来交给那个游大王。
那么,她只剩下午与晚上的时间了。
夜里庵中尼姑都睡去,便是有人值夜,人也不会多。
是她逃走最好的时间。
她只需从此刻开始,不吃不喝,装作被药倒的样子,放松庵中人的警惕。
若是被绑了起来,可以在身上藏一把剪子,趁人不注意,割断绳子。
到了夜里,便趁着黑暗,悄悄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