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变故徒生!
原本平静的雪地之中?,忽地膨出人影,雪亮刀光砸向兰容与。
太近了,实在?太近了,谁都救不?了他。兰容与静静地望着俯冲而下的雪光,忽地笑了。
“兰容与!”身后传来澹台桢惊怒交加的大?喊。
曌国皇夫出使和谈,被西戎设伏截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满朝哗然,群臣激昂。
主和派以摧枯拉朽之势溃败,为首的兰丞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辞官回乡。
最后一站,澹台桢父子打得?气势如虹,一直打到西戎的都城。西戎王带着儿子逃跑无门,只?能出城投降。
初春,冰雪逐渐消融,绿意?绒绒。澹台桢交割完军中?事务,带着俘虏的西戎皇族,踏上进京的路途。
待到进京,已是草长莺飞三月天。东宫的梧桐树,如同?往年?一般绽发新叶。而树下读书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云意?将一片新叶合进兰容与最喜欢的琴谱里,淡淡地问面前的人:“他可留下什么?东西?”
澹台桢深深地看着她,阔别多日,少女的天真明媚从她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动声色的庄重。
他多想让她伏在?肩膀上大?哭一场,然而,不?许,也不?能。
“陛下,有的。”澹台桢从身后取出一个布袋:“都在?里面了。”
云意?急切地拿过来,对澹台桢说:“你先退下罢。”
她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澹台桢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后沉默离开。
风声在?梧桐叶之间轻轻刮过,仿佛远空的低语。
云意?默默地打开了布袋,里面有几?本书籍,一张鲜红的盖头,还有一枝带血的腊梅花。
书籍是他平日里爱看的,诗词曲赋,每样一本。盖头是他们大?婚的那一张,上面的鸳鸯戏水,是她亲手绣的。如今想来,她从来没有为兰容与绣过半个荷包,他走之前,却带上了这个,想必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她亲手绣的东西了。
心隐隐作痛,仿佛要裂开了。云意?深深呼吸,才?去看最后一枝腊梅。
花已经干枯了,和血迹一样紧紧黏在?枝干上,带着腐朽的味道。云意?紧紧捏着它,泪水打湿了干花。
兰容与用死?亡,为她铲除了兰家在?朝廷的最后一股势力,也成功留在?她心里,不?可磨灭。
“陛下,陛下。”
熟悉的声音入耳,云意?泪眼朦胧地抬起眼睛,看到了雪嬷嬷担忧的脸。
“这是皇夫临走前给陛下留的信,前几?日陛下一直闷着,老奴不?敢拿出来。心里再多的悲,再多的痛,哭出来就好了。”
信封很轻,透过光看,薄薄的一张。
云意?取出来,当先一行,将她的心镇住了。
云意?吾爱。
见此信,想必你我已天人永隔。吾一生潇潇,放不?下的,唯你一人而已。愿你今后高坐朝堂,永无忧虑。
夫:兰容与绝笔
最后几?个字,云意?几?乎看不?清,她抱着布袋,哭得?难以自抑。哭累了,便就地睡过去。
昏昏然之间,云意?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了她,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梦中?的白狼面具。
“是你。”
“是我。”澹台桢稳稳地抱着她,放到床上:“地上凉,别睡地上。”
“其他人呢?”
“雪嬷嬷唤我来的。”澹台桢给云意?脱了外衣和鞋子,熟练得?像做过了千百遍。
云意?静静地看着他:“澹台桢。”
“嗯。”
“澹台桢。”
澹台桢看了她一眼,又应:“嗯。”
“澹台桢。”云意?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你心里明白的,何必要问。”
“可是,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块,给不?了你全部了。”
“没关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毕竟为你做了这许多。”澹台桢给她盖好被子:“三天后,我就回边关去了。”
“为何?我以为你是来要答案的。”
“西戎三皇子还有一股势力潜逃在?外,我的部下查到了些许踪迹。除了他,曌国才?能安枕无忧。我——”
话未说完,他的白狼面具被纤手摘下,云意?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万事保重。”
澹台桢眼中?涌起温柔的笑意?:“放心,我没兰容与那么?脆,我这命还很长,要守着曌国,也守着你。我的愿望,一直就是那一个,你想什么?时?候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
“你就一辈子不?娶妻生子?”
“娶过了,在?两?年?前的三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