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桢原本平静的眼底卷起漩涡,再度压下,这一次却带了十足的耐心,探寻一般在她的唇齿之间反复流连,磋磨再三。等他直起身来,云意已是气喘吁吁,面若芙蓉。
再不走,他就走不了了。澹台桢平复旎思,捏了捏云意小巧的鼻子,起身去拿地图。
云意从床上站起来,床褥湿了一大块,已是睡不得了,她朝外唤:“丛绿,珍娘。”
几乎是声音刚落下,丛绿就进来了,她咬唇看向裹着巾帕的云意,又看向一身齐整的澹台桢,一头雾水。
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珍娘随后进来,呀地一声:“姑娘快擦干头发,这么下去要着凉了。”
澹台桢卷着地图掀帘而出,对司南道:“点炭火来,给她烘头发。”
司南和黎川都被澹台桢温柔的神情晃了眼,几乎以为自己做梦了。新来的郡王妃真真不得了,才多久就得了郡王的青眼。上一次郡王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是何时了?似乎是明瑶公主过寿的时候。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黎川踹了司南一脚,司南赶紧去办了。
云意换了身白色寝衣,就着炭火梳一把青丝。丛绿将洇湿的被褥换下来,铺上新的,珍娘则端来一碗熬好的姜汤:“姑娘趁热喝,切莫让寒气入体。”
“嗯。”云意端过来,一气喝尽:“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歇息罢。”
丛绿依依不舍地跟着珍娘走了,因着澹台桢素不喜外人,她们就不能在大帐陪着姑娘睡了,得回青色小帐里去。
等人都走了,云意躺在床上,本以为会辗转反侧,却很快睡着了。也许是因为太疲惫,也许是因为他的承诺,让她心安。
第19章第十九章骑马射箭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云意侧头一看,澹台桢安静地睡在她身侧,呼吸均匀。她缩在澹台桢的怀中,澹台桢的一只手,还横在她身上。
怪不得昨夜隐约觉得身边温热,寒气散尽,她下意识地靠过去,睡得更香了。原来,是他回来了。
睡梦中的澹台桢,收敛起全部的冷漠威势,看起来十分无害。弧度优美的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
“看够了么?”澹台桢声音微哑,却未睁开眼睛。
云意面颊发烫,忙忙要从澹台桢怀中脱身,澹台桢收紧手臂,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别动,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仿佛身后放了一只大火炉,烘得云意暖洋洋的,她心神一松又要睡过去,忽地觉得有硬物硌到她了,她不得不往外挪一挪。
“别动。”澹台桢呼吸中带着克制。
云意懵懂之中明白了什么,脸颊霎时间烧得通红,再也不敢动了。
“郡王,该起身了。”司南在外道。
“知道了。”澹台桢回答得懒洋洋的,下巴却还搁在云意肩膀上。
“郡王,别误了狩猎的时辰。”云意耸耸肩膀。
“好。”澹台桢从善如流,从床上起身,走出屏风之外:“进来伺候罢。”
司南、黎川闻声而入,后面跟着丛绿和珍娘。远山秋水的屏风将里头的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司南与黎川一丝眼风都不敢乱瞄。
丛绿一面绞帕子一面道:“姑娘,今日要去狩猎,奴婢翻出来两套窄袖胡服,一套天青色的,另一套是樱红色的,您想穿哪套?”
“那套天青色的。”云意回答。
澹台桢听了,却道:“林中皆是翠色,你着天青,若是迷路了不易寻找。”
于是云意改口:“那就樱红色的罢。”
丛绿应了一声,拿来衣裳给云意换上,珍娘清清爽爽地梳个单螺髻,就好了。
外头澹台桢也已穿戴整齐,一身宝蓝色骑装,服服帖帖地衬着他的宽肩、窄腰,长腿,身姿笔挺。他就站在屏风之后,等着他的郡王妃。
云意走过去,唤了一声:“郡王。”
澹台桢点点头,与她并肩走出大帐,黎川牵来两匹马,一匹浑身黝黑,唯有鬃毛是白色的,趾高气昂,一看便知是谁的坐骑。另一匹是枣红色的,眼睛又大又圆,看着很温顺。
“会骑罢?”澹台桢挑挑眉毛。
身为云家人,哪有不会骑马的?云意对面澹台桢质疑的目光,胸中徒然生出一股豪气:“自然是会的。”说罢,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得很。
澹台桢唇边抿出一丝笑纹,示意下人们退开一些,越上马背,道:“云氏女,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
两匹马一前一后绝尘而去,扬起地上的尘土。澹台桢的坐骑墨风本就神骏,很快就甩下了云意的枣红马。澹台桢好整以暇地往后看,云意握缰绳的手很稳,姿势也标准,一看便知是从小练习,有高人从旁指点过的。她的马脚力不足,落下越来越远,可是她不肯放弃,咬着唇坚持,眼睛出奇地亮。
这就是云氏骨子里的血性?澹台桢心里也热起来,停下马,等她赶上来。
云意不明所以,澹台桢道:“马匹品种不同,你太吃亏,不如我们换一种比试方法。”
“郡王想和我比什么?”
澹台桢眉尖轻挑,哟,妾身都不叫了,不过这个“我”字,听着比妾身顺耳许多。
“走,去靶场。”
云意调整呼吸,在澹台桢调转马身的一刹那,迅速吃下一粒凝雪丸。
格木草原有专门练箭的靶场,如今大家都在准备入林狩猎,靶场反而静悄悄的。澹台桢随手拿起一张弓,掂了掂,递给云意:“这一张还算轻便。”
云意等了一会儿,问:“郡王怎么不取弓?”
澹台桢慢悠悠地走到靶子前面,站定,随后转过身来,朝云意指了指他头上的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