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离正打算微服亲自前往那伏祈山一探究竟,但此时好巧不巧,如天降甘霖一般,竟有人从那监军司中送出一封密信到他的手上,落款人为监军司执掌军需的粮官文渊。
信中这文渊竟主动告诉他,监军司前往伏祈山并非讨伐妖鬼,而是另有筹谋,这文渊以此机密来向他投诚,若监军司行谋逆之举,一旦东窗事,请求慕无离保下他的性命和官职。
慕无离与纪殊珩自然是半信半疑,薛府的粮官送出密信,若是被薛忠现,这文渊可谓是命不久矣,这文渊肯冒着这样大的风险送出密信?极有可能是薛府诱他违背军法和律法的陷阱。
但眼下他们派出的暗探的确全都毫无音信,他们只得做好两手准备,一面暂信此人,按照确有其事般谋划,一面又打算派出一人潜入伏祈山,探听虚实。
伏祈山之行本就要试探那文渊是真心投靠还是得了薛府的命令另有图谋,还要与慕无离里应外合,以便他将监军司尽数拿下。
原本这样重要且险象环生的事应落在仇刃身上,赵火和飞原在慕无离与纪殊珩的谋划中仅仅是作两枚暗棋。
若仇刃失利,他只需保住自身,逃出伏祈山即可,仇刃作为慕无离的贴身暗探领多年,身手极好,即便行事失利,也有的是办法保全性命,而那赵火和飞原在暗处还能继续行事,与慕无离的大军里应外合。
但如今,在纪殊珩的一番游说下,姚铮替代了原本的位置。这个位置极为紧要,若在监军司中身份暴露,生死全看自己的本事够不够从监军司的大军中逃出。
可慕无离压根没想到,他回宫吃了顿团圆夜宴的功夫,小铮人就已经在那伏祈山之中了,再一问,他心火更甚。
原本前往伏祈山之事他需与小铮另作一番详细交代,但不曾想外祖父竟不遵国历,在此新春伊始集结大军前往伏祈山,但伏祈山未出京郊地界,薛忠有调配之权,即便知道薛府有大动作不合情理,但父皇也不好奈何于外祖父。
等他心急如焚地回到府中时,果不其然,人已经出了。听闻纪殊珩未曾把伏祈山的内情坦然相告,慕无离当即就知道殊珩一定是借机想试探小铮的忠心。
他虽知道小铮身上有诸多疑云,但他从未怀疑小铮对他的真心,一开始小铮提议他代替仇刃前往伏祈山之时,他便猜到这背后少不了殊珩的游说。
但同意小铮前往伏祈山,并不意味着他准许殊珩试探小铮,原本此行既有赵火与飞原在,二人尤擅潜伏与追踪,里应外合之事交给二人足矣,而小铮只需探听那文渊的虚实。
且不论那文渊是真心还是假意,即便是假意投诚,其目的也不过是传出假消息诱他出兵伏祈山,自然不会抗拒与他虚与委蛇表衷心。故而只要出示他的亲笔印信,文渊便能安排小铮及时脱身,如此才是万无一失,保足自身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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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离开之时郑重嘱咐小铮,一旦觉情况不对,一定及时撤退。所以,他愿意相信小铮,给他一次磨炼己身的机会——但必须在他护得住人的范围内。
但眼下殊珩根本就没把文渊投诚之事告知小铮,没有文渊在监军司中作安排,小铮要如何脱身?那文渊自然也不会在监军司中随意与小铮表明身份,赵火与飞原二人又独独听命于殊珩,以为这是他慕无离下的令,自然不会告知小铮内情。
如此看来,一无所知的小铮是抱着死志离开的,小铮如今一定已经跟着监军司进入了伏祈山,现并非妖魔鬼怪作祟,而是薛府暗行谋逆之事。
如此小铮行事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一定会想办法往山下传出消息,二是他或许会潜伏军中伺机刺杀监军司的将领。
慕无离心中长叹,面染郁色。小铮武艺一半由皇叔传授,一半由仇刃所授,但行事方式却实受仇刃影响更深。
此事险就险在此处,小铮若贸然刺杀监军司将领,即便刺杀成功,监军司人数众多,小铮想功成身退,几乎是痴心妄想。
至于那暗中觊觎小铮的不明势力,慕无离绝不会拿小铮的命去赌那暗处的势力是否会及时出现相救于小铮。若他慕无离早一步回到府中,绝不会允许殊珩这么做,殊珩此番,属实触了他的逆鳞。
慕无离始终沉着脸,冷峻的神情为俊美高贵的面容附上了一层霜雪。
他只要一想到小铮可能会不顾他的嘱咐冒险行刺,他只觉浑身都冷:“薛府此举虽急,但此次你行事,实在过于自作主张,即便吾不在府中,你玲珑剔透,自小跟着吾,如何不知道吾会如何打算?若小铮出事,你难辞其咎。”
纪殊珩垂下眉眼,“是属下僭越,殊珩知错,心甘情愿去刑堂领罚。”
慕无离背过身,面朝巍峨的寝殿,背着月看不清他的神色。
“殊珩,吾待你如何?”
慕无离此时不同往日,平日语气就是再冷,也带着几分包容,但眼下却不同,慕无离此问,似还带着几分失望。
纪殊珩咬紧牙根,颤声道:“殿下待我与阿琏,亲如手足。”
数年的相伴,慕无离只需一问,纪殊珩便已知晓他心中所想。
故而他不等慕无离回应,他又硬着头皮表衷心道:“此事一过,若证明小铮身份清白,对殿下绝无二心,往后殊珩如何待殿下,便如何待小铮,属下会将小铮视为太子府第二主,阿琏……也会同我一样,属下以纪家祖辈百年声名起誓。”
慕无离叹了口气,终是拂袖离去。看来,伏祈山需要尽快解决才行,他担忧小铮做出傻事。
纪殊珩终于松开紧握的手——那手心已是薄汗一片,他姗姗起身,望着慕无离走上台阶的背影,神色复杂,他这次犯的过错的确触及殿下逆鳞,但面对殿下,他始终是怕的,他怕因他的僭越之罪,殿下对他生出忌惮之心,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明日,殿下该向陛下上奏请求出兵剿匪了吧?陛下信不过殿下,一定会派傅家人同去。这监军司,终于近在眼前了。
纪殊珩回过神,向府中刑堂走去,殿下宽以待人,府中刑堂形同虚设,连阿琏犯了错也不过是在那刑堂思过一夜。
纪殊珩苦笑,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犯僭主之罪?但他既然此生跟随殿下,出现任何可能不利于太子府的事,他都不能放过,否则,便是他这个谋士的失职,为了大业,他愿意替慕无离当那个无情之人。
纪殊珩推开刑堂的门,修长白皙的手指解开厚实的披风,在两侧侍从惊恐的眼神中双膝跪地,他面无表情地对着一旁害怕得默默后退的侍从冷声说:“太子府管事,纪殊珩,僭主之罪,奉命领罚,四十棍。”
那些侍从拿着刑棍,颤颤巍巍地接近纪殊珩,却迟迟没动手,暗自嘀咕:这纪大人今日怎么了,怎么会犯了僭主之罪?殿下往常可从未罚过纪大人,四十棍?这是真的么?
纪殊珩见两侧的侍从迟迟不动手,他冷声道:“还不动手?府中规矩何时因人而异了?”
话落,那些你看我我看你,迟疑着的侍从才缓缓挥动长棍,一棍一棍有力地落在纪殊珩清瘦的背上,纪殊珩紧咬牙关,闷哼出声。
刑堂外,明月高悬。
另一边,伏祈山中,姚铮见洞中毫无异样,其他人皆熟睡,呼吸声此起彼伏,才渐渐放下心,意识开始朦胧,忽然之间不在熟悉的环境,他的睡意比平时还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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