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进大学独立完成的第一个成品。”
林铮弯腰将机器人放在地上,着地的一瞬间六条机械节肢舒展开来,支撑着它站起,变成一个建模相当粗糙的……蜘蛛型机器人。
它的外型实在做的太粗犷了,毫无细节可言,除了六条腿勉为其难与蜘蛛形似,其他局部完全无法用言语去描述。
“有点丑,不过无所谓。”林铮耸了耸肩,说:“我的工业美术课程一直拿不到高分,不是没有理由的。”
“面部识别,虹膜认证……那个时候你才读大一,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程放从床上坐起来,向小蜘蛛伸出手,“但你的设计审美确实有待加强。”
小蜘蛛机器人快速爬上程放的手掌。
微微刺痛让程放不经意间皱眉,他将左手掌的小蜘蛛拿开,看到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小红点,那是刚才小蜘蛛留下的。
“不只是面部识别和虹膜认证,还有最基础的语音识别。”林铮笑了笑,提醒道:“如果你说它主人的坏话,小蜘蛛会咬你的哦。”
程放不以为意,问道:“神经毒素脉冲注射?”
林铮点头说:“嗯,准确来说,是一个毫脉冲压力注射泵,能在一瞬间将毒素注射入敌人体内,不过放心,我设计的本意不是为了伤人,所以尾针里预留的神经毒素极其微量,效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小蜘蛛机器人被程放提起悬在半空,六条节肢不断划
动,并发出无助地吱吱乱叫声,充当眼睛的指示灯亮起红色,似乎在向林铮求助。
林铮:“你弄疼它了,快放它下来。”
“它只是个机器人,不会感觉到疼。”程放淡淡说,将小蜘蛛机器人放下。
小蜘蛛机器人落地,转身朝他呲了一嘴,一溜烟跑到了林铮脚底下,躲在了主人身后。
林铮爱怜地将小蜘蛛捧在手里,道:“其实很多科学家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在未来给机器人安装仿真皮肤,甚至是完备的模拟神经系统。”
程放:“日本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对本国的智能机器人进行了此项试验。”
林铮摇了摇头:“不,并不一样。”
林铮道:“那些所谓的仿生皮肤只是噱头而已,其实本质上还是通过既定程序来实现的,相当于一个输入-输出的过程。”
程放点头说:“我懂你的意思。仿生皮肤在受到伤害时,相当于一个指令输入,并通过传输途径输送给主机,再由主机反馈生成既定的情绪,通过机器人面部表情进行信息输出。”
“对,就是这样。”
林铮点头说:“目前国内外所说的具备人类情绪的机器人,其实都是通过这种手段来实现的,那些机器人并不具备自主意识……如果它们的创造者在写程序时突然心血来潮,故意将输出指令反过来写,让机器人在输入‘伤害’指令时,本应该输出‘悲伤’的表情,结果输
出成‘大笑’,完全可行。”
“这些机器人表现出什么情绪,完全由程序决定,它们并不会感受到什么是真的悲伤,也不会感受什么真的快乐,它们会哭会笑,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而已。”林铮说。
程放点点头,没吭声。
“但有些科学家并不甘于此,力求突破,野心勃勃地想要创造出具备独立意识的机器人,以此蜚声领域和世界。”林铮说,“但准确地来说,那已经不再是机器人,而是仿生人,就像克隆人一样,只是没有DNA样本罢了。”
程放皱眉道:“克隆人繁殖技术已经被明令禁止了,各国不得在人类身上进行克隆试验。”
“确实,但这又如何?即便某些科学家的这种行为遭到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反对,包括其他学者,政客,反对的声音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伦理学家,他们一直呼吁将相关行为写入《世界人类基因组与人权宣言》,甚至要求各国单独立法。”
林铮耸了耸肩说:“但联合国和国际组织管不了全世界,而且各国政要也都心知肚明,一旦仿生人研制成功,其威慑作用不亚于以前的核弹。所以就算是为了收割选民支持,不得不明面上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进行反对和声讨,但私底下……谁知道呢?国际会议上各国首脑没有少拿这种事互相攻讦、大做文章,但是该进行的项目还是得进行。”
林铮
将关掉小蜘蛛机器人,断电前一秒,小蜘蛛机器人还呜呜了两声,六条节肢恢复原状,在林铮手里蜷缩成一团。
程放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问:“你创造它花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从技术建模到实体成形,”林铮回忆说,“虽然当时涉及的几项技术都已经很成熟了,但那个时候我刚从湘西大山里考到大城市,之前接触的知识有限,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说面部识别和虹膜认证是什么时候吗?”
“高中?”
“不……”林铮摇头说,“是在我俩第一次见面的社团分享会上,你作为优秀学长上台发言,我就坐在人群下面。”
林铮笑了笑说:“那个时候我才大一,也许你已经忘了。”
“没忘,”程放停顿数秒后回答道:“你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一本机械制造方面的书……让我想想,对,诺顿的《机械设计》。”
林铮诧异道:“你居然还记得这个?”
林铮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当时在干什么。
说来奇怪,林铮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很多年前的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包括与刘猛有关的细节点击,虽然林铮只在初中和刘猛有过数面之缘,中间数年未曾见面,甚至刘猛的外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但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记忆深处和他有关的事林铮就都想起来了,包括两人一起翻围墙逃课这种小事。
然而关于程放,林铮的
记忆始终是模糊的,他只大概记得两人在第一次社团见面会上相识,之后两年时间,自然而然从相识、相熟到相知再到生死相依,就像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两人关系的发展。
虽然源头已经无法追溯,但是一切都是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