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四容不下,朝臣们还好说,那些知道大侄子未来功绩的百姓们,又会如何?
这不单单只是家事那么简单,更是事关大清的江山社稷,让胤禩他们如何能不忧心。
不单是他们几个,胤祥,以及朝中的文武百官,但凡是聪明人,就没有不担心的。
而此时养心殿,也是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奴才,敢发出半点声音,他们甚至恨不得自已是聋子哑巴。
胤禛神色难辨,看不出喜怒,弘历却是感到难得的轻松。
他没有畏惧,也没有惶恐,甚至没有任何想要请罪认错的打算,就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胤禛。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
半晌,见弘历始终不说话,胤禛出声问道。
“说什么,事实摆在这里,又有什么好说的吗?”
弘历轻笑一声,直视着胤禛说道:
“天幕中的少年,不只是未来的我,也是现在的我,儿臣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
“工于心计,城府极深,睚眦必报,不是什么君子,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天真幼稚的孩童!”
“未来的事情虽未发生,可儿臣深知,那些都是儿臣会做出来的,所以何必辩解!”
胤禛神色越发复杂,他现在甚至理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感情,只能沉着一张脸:
“这么说,你从一回宫,所有的种种,便都是伪装?”
弘历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胤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正因为明白,他才更难过。
“是,不管是一开始的示弱,还是后来故意接近八叔,来刺激皇阿玛,都是儿臣有意为之……”
弘历没有否认,甚至很是坦然的承认了。
可胤禛却不明白,他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
弘历眸色沉沉,半晌却忍不住苦笑了出来:“因为儿臣年纪还小,不像是未来的自已,能够那般决绝,对亲情,对父爱,还有着期待……”
说着,弘历抬头看向定定看着自已的皇阿玛,眼中不知何时竟有些湿润:
“自已一个人独自挣扎着长大,纵然儿臣已经做到,没有任何人敢欺辱儿臣,可……还是太孤单了……”
“纵然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依靠,可儿臣还是想,有一个人,能宠着我,护着我,哪怕只是一时也好……”
弘历的话,让胤禛动容。
天幕里的那一幕幕,那他深知自已对儿子的亏欠,愧疚之心压过了那股怒气,他沉声问道:
“那为何现在,却又不伪装了?”
九岁的弘历,与十六岁的弘历,相差整整七年,儿子若是不坦言,仍旧像是之前那般示弱,他怕是也难以察觉这些。
“因为没有意义了!”
弘历仰了仰头,让眼泪回流,而后忍着心中的酸涩,尽量平静的说道:
“骗来的东西终究是骗来的,从不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已的命数,或许儿臣生来便亲缘浅薄,既如此,又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