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渐飘渐远,几乎是在他牵动下问出了这句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世桉同样看着他:“你究竟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让你看镯子,不是看我。”
微风徐徐,撩动林世桉墨一般的黑发,他微微俯身,眼底隐隐映出赵思礼的轮廓。
只差一点点距离,车后冷不防传来几声狗吠。
赵思礼登时回神,向后退开。
“这不是世桉吗?”小道上走来一个牵狗的女人,手上提着菜:“陪你奶奶回来看房子?”
林世桉直起身子,称呼对方“周姨”。
小区里住得人大多互相认识,谁都知道唐老太太家里有个体面又孝顺的孙子。
“你如今可算是出息了,没忘本,挺好。”周姨瞧着他的车,感慨说:“你奶奶拉扯你不容易,好在你孝顺,不像你那个没良心的爹。”
对方的狗扑过来,林世桉顺势在它脑袋上摸了摸,自然而然将话岔了过去。
这就是赵思礼不爱与人走太近的原因。
到他这一代,邻里之间基本已经不走动了。有时候淡薄一点未尝不是一种好事,否则很容易失去分寸。
好比现在。
他虽然不了解林世桉的家庭关系,但他看得出来,林世桉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林世桉从另一边上车,见赵思礼偏头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点火的同时开口说:“她没有恶意。”
赵思礼不予置评。
“我们原先生活的不好。”林世桉淡淡说道:“街坊四邻帮了很多。”
赵思礼挪回视线,同林世桉短暂对视了一刹。
他道:“你可能觉得周姨管闲事,爱说教,但她心不坏,只是心疼老人家,想我多上心罢了。”
赵思礼不认可:“那也应该有点分寸感。”
如果真如对方所言,林世桉有一个不负责的父亲,那些反复告诫他要孝顺,拿他父亲做比,诸如此类的话就无异于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
赵思礼虽做不到与人感同身受,但这样戳人心肝的做法亦不苟同。
林世桉弯了唇角:“赵工心疼我?”
搭在膝头的手指不易察地蜷了一下:“就事论事。”街景飞速后移,赵思礼偏头,忽说:“我到了。”
车停在商场前,锁却没落。
赵思礼看过去时林世桉已经用手掌按住了胃部:“中午没来得及吃饭,有点不舒服,赵工不赶时间的话,能不能陪我吃个饭?”
拙劣,但有用。
赵思礼如今一见他就难免想到那晚在餐厅发生的事,见他示弱,拒绝的话便卡在嘴边,很难再说出口。迟疑几秒:“唐奶奶怎么办?”
林世桉很快答说:“司机会去接。”
楼上有一家很著名的火锅店,每到饭点便大排长龙,他们来得算早,即便如此,店里也堪堪只余了一个空桌。
二人皆是手长腿长的高个子,二人桌四四方方,稍一挪脚便能碰到对方,坐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