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平常,赵思礼这时候大概率会说“没关系,工作要紧”,可他破天荒沉默下来,林世桉也一直没挂。
直到那边助理实在着急地提醒了林世桉时间来不及了,赵思礼这才说:“那你还回来吗?”
少顷,林世桉的声音再次传来:“回。”
九点的时候下了会儿雨,很快就停了。医院走廊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尖锐的哭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赵思礼赶到时人已经走了。
病房里全是秦家人,赵思礼停在门外,没往里走。
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合适进。
老爷子病了一年,已经不算突然了,可真到这时候,伤感还是不可避免的环绕在了病房之中。
里头乱糟糟的,秦母出来时不留神撞了他一下,赵思礼伸手扶住,对方看清是谁后立刻撇开。
中秋后他们两家的关系就一直有点不冷不热的尴尬。
钱雨走过来,往后扯了一下赵思礼,等人走了才说:“都是你爸,非让你来干什么。”末了,又问:“你到这来小林没说什么吧?”
“没有。”赵思礼带她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他不了解后续流程,也知道在这没什么意义。
将钱雨送回去后已经很晚了。
手机悄无声息,从他告诉林世桉要来趟医院到现在,这期间一直没收到回复。
离开前,钱雨跟他说秦母前些天私下找她提过房子的事。赵思礼问:“我爸知道吗?”
钱雨摇头:“没跟他说呢。”
房子的事他搬出来前就已经和秦怀说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选一样退一样的区别。
听她对钱雨说的那个意思,是想要房,退当年他们出的那一部分。
这几年房价水涨船高,俨然翻了好几倍。秦母找她时还叮嘱了先别跟赵主任提,钱雨拿不定,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大的事,当然得赵主任拿主意。”赵思礼笑笑:“如果赵主任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
钱雨看他一会儿:“你还跟他生气呢?”
“我跟他生什么气,快休息吧。”赵思礼替她关门。
雨后气温又降了几度,赵思礼穿得不多,很正经的西服三件套,今天原本是要见客户的,对方临时有事,重新约了时间。白天出门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才感到冷。
公交和地铁都已经停运了,打不到车,在软件上下的单也迟迟没有人接。
今早出门匆忙,戴了上回新配的框镜,树下潮气重,镜片有些模糊了。他摘下来擦了擦,软件终于有司机接单,但距离有点远,过来还得十几分钟。
夜深,路上经过的车少之又少,几分钟后,司机突然单方面取消了订单,赵思礼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拨了林世桉的电话。
铃声从身后传来时赵思礼险些以为出现了幻觉。几米外的路灯下,林世桉不知消无声息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