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磬声默不作声地坐在副驾驶上,静看着雨刷器来回晃动,车内的气氛比车窗外连绵的阴雨更沉闷。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氛围,前期的试探也好,后期的脉脉温情也罢,宋磬声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浑身写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好像从昨夜起,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将自己彻底划出了他的世界。
姚湛空攥紧方向盘,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娇气的真皮套也多了几道刮痕。
他本该驱车前往姚氏主持会议,可宋磬声的异样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将车拐到无人的地方逼他说出一切实情。
他头一回觉得或许裴野鹤才是正确的。宋磬声就像一只藏在蚌壳里的珍珠,要不是旁人撬动,他是不可能主动露头的。
可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没有打破这岌岌可危的表面的和平。
绿灯亮起,身后的车辆响起催促意味的鸣笛,姚湛空这才回神,驱车驶过路口。
宋磬声始终沉默低头,不发一言。
他不是刻意摆出这副冷漠姿态的,他更不是觉得姚湛空没用了就将他踢开,他只是恢复到了他本来该有的样子。
他并不是一个有着浓烈爱恨或者报复欲的人,支撑他走到今天的,说是恨,更多的其实是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没有系统的强制攻略,他只会带着自己对姚湛空的恨与不解,远离他,放弃他,去到没有他的地方生活。
一开始,他对姚湛空的确是有恨的。
但人只要活着,情感就是动态的,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恨在姚湛空给与他的爱里逐渐消解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原谅了这一切,他只是接受了命运的无常。
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新的选择,他可以放弃并远离姚湛空,连同被放弃的,是他生命里与姚湛空有关的一切。
结束了。
他想。
等裴野鹤回来,他会和他谈谈这笔交易的报酬与代价,如果达成合约,那他的余生,将不会再和姚湛空扯上一丁点关系。
平缓行驶的车辆拐入停车场,宋磬声抬手去开车门,却听“滴滴”一声响,车辆被锁住了。
宋磬声搭在车锁上的手一僵,可人却没有转头。
姚湛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垂着头,黑色的碎发散落,遮去了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你答应过我的事,还作数吗?”
宋磬声声线紧绷,略有点紧张,“什么?”
“在泽罗尔岛上的时候,我问你‘会不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你答应我的,还做数吗?”
他最终还是问了。
但他永远不会像裴野鹤那样豁得出去,他就算问,也只敢为自己讨一个底线。只要宋磬声还愿意留在他身边,那余下的,他都可以不去求。
宋磬声低声道:“我没答应你。”
车内立时变得极度安静,姚湛空猛然回头盯着他,粗重的呼吸异常明显,手臂上精悍的肌肉绷起,将剪裁高级的西服彻底撑起,充满了摄人的压迫感。
宋磬声深吸一口气,坐正身体,回头望他,清明而冷静的眼神却莫名让姚湛空通体冰寒,他强调道:“我没答应你,我只是说‘这取决于你’。”
他勾了勾唇,眼神却毫无波动,“你有用的时候,我自然会在你身边,可是现在,你没用了。”
“我有用的,”姚湛空急切地剖白道:“我可以为你去死,真的,现在就可以!”
“不用了,”宋磬声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语气很淡也很轻,甚至带了点安抚意味,“去过你的生活吧阿湛,我和你的缘分,其实早在我死的时候就断了。你也已经做过决定了不是吗?你放弃了我,选择了新的生活,而现在,你只需要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往下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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